第七十一章

水木天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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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花开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来,四周的环境她并不陌生,正是百里丛在京城的家里。www.Pinwenba.com

    “花开,你醒了。”善绫沫伏在床边,忧伤地看着她,红肿的眼里布满血丝,竟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小姐,”守时支吾着说:“是我把你背出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莫公子说了,千万要保重自身,不要再回宫中了。他一定会活着回来,让你不要担心他。”

    林花开并不言语,坐起身来,径直向门外走去,被善绫沫一把拉住,“花开,你别去,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啊!”

    林花开冷漠地甩开她,不顾善绫沫哭的泪流满面,坚决往外走,“我答应过他,生不同衾,死同穴。他怎么敢抛下我……”

    善绫沫无力地趴在地上,泪流不止,“我也不想离开丛丛的,可是我……呕……”她突然干呕起来,林花开紧张地回头,扶起她来,“你怎么了?”

    善绫沫慌张地看着她,手轻轻摸向自己的肚子,“花开,我……我可能是有了孩子……

    你不要回去好不好,现在外面都是赵元份的人,你不要出去,就算出去也回不到宫里去。”

    林花开拿出帕子,擦干她脸上的泪水,“不是有密道吗?”

    守时接口说道:“在密道里时,我扛着你,带善小姐拼命往外跑。不知道哪儿传来的马蹄声,嗒嗒的,震得密道里的墙壁开始簌簌往下掉土。我们几乎是刚爬出密道,就听见里面轰的一声,密道就塌陷了。”

    如此就是真的回不去了,林花开悠悠地叹口气,还是留下来照顾善善好了。没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刚刚真不应该推开她。“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善绫沫不哭了,静静地感受了一下,说道:“我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好,我们在这儿安全吗?”

    守时说:“安全,赵元份下了令,只讨伐逆贼,不许官兵动百姓一分一毫。”

    林花开冷哼一声,“他倒是会做人,知道如何收买人心,把逆贼的名号扣在我们身上,真真是颠倒黑白。

    不知道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此次大军集合了赵元份掌管的京都守备师,再加上五路总兵的人马,共计十二万大军。而皇宫的御林军不过三千人,再加上八王爷的手下,莫钰良带走的五千人,最多也不过一万人马。

    大军入京,要的便是堂堂正正。以势逼人,务必要压得皇宫里的人们胆怯心颤,投降而出!

    对于孟芝潜来说,以十二对一的兵力,来打这一战,实在是该稳操胜券。可他没有想到,皇宫里的那些人可以抗衡如此强大的军力。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

    对于孟芝潜来说,他眼下并不怎么担心皇宫方面,他真正担心的是,莫钰良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孟芝潜邪魅一笑,就算他武功再高,头脑再好,终究无法以一人之力,抵住千军万马。

    他派人去赶制的工具已经造好运来,今夜,他就要率军攻入皇宫,他倒要看看,这场战争,到底谁能赢。

    夤夜星火时分,孟芝潜骑马走在最前面,他举起手中轻轻一挥,几千士兵整齐划一地开始用力,拉动着数十驾黑漆漆的巨大弩弓向前移动,机弩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前显得格外诡异。孟芝潜得意地看着他命人特别打造的巨大机弩,手执令旗,大喝一声:“放!”

    咔——几声巨大的机簧声过后,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弩箭,如闪电般脱离了弩机,沿循着设定好地轨迹射了出去。同时连着捆在箭尾的粗麻绳,一并飞了出去,伴随着轰的巨响,牢牢地钉在高大的宫墙上。

    莫钰良站在城楼上,冷漠地看着宫门下的巨大机弩。饶是众军士为机弩造出的巨响而感到胆战心惊,也不得不撑稳了身躯,拉满弓箭,只因莫钰良身上传达着强大的慑服力和压迫力。

    莫钰良双目如炬,紧盯着顺麻绳爬上来的敌人,丝毫不敢放松。他虽然没料到孟芝潜能造出如此威势的机弩,但他料到了敌人会用钩绳爬上宫墙。“准备,”莫钰良一声令下,早有宫人端好铜盆,站在每一个弓箭手的旁边,“倒!”

    正顺着绳索向上爬的士兵不明所以,便被拎了一脸湿糊糊的东西,有人闻出了是松油,立马喊道:“快……”却连撤字都未喊出来,带着火光的箭镞便已经射中麻绳,数百个绳索上的士兵瞬间就被火舌吞噬了。他们痛苦地呻吟和惨叫全部被大火吞灭,发出噼啪的声响。

    瞬间哀鸿遍野,场景看着无比惨烈。

    凶猛的火光映红了孟芝潜的眼,他不得不下令撤退,静待火事变小。

    “莫钰良,就这点伎俩,还拦不住我的脚步。”

    未等大火熄灭,孟芝潜便指挥八十个勇猛的大汉,肩扛两人粗的木柱,有节奏地撞向宫门。木柱头上还包有结实的铁皮,即便门内的御林军拼死抵住大门,依旧是经不住撞击,大门轰然而开。

    冲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保持着稳定地速度冲进皇宫,却在同一时间,痛苦地嘶鸣起来,跳跃奔腾,而后翻倒在地!

    战马沉重地身躯狠狠砸在宫内的青石板地上,震起几丝灰尘,连大地都跟着颤了一颤。马上的士兵饶是骑术再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甩到地上。他们不顾痛楚,挣扎地站起身来,复又被发狂地马活活踩踏而死,顿时鲜血迸流,惨不忍睹。侥幸没被马踩死的士兵,也被冲上来的御林军用枪挑出了心肺,一时间宫中众人气势大涨,好一阵厮杀。皇宫大门虽然被砸开,但赵元份的大军仍然一时攻不进来。

    孟芝潜紧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去,地上并没有任何绊马索,为何马匹突然发狂倒下。他仔细地定睛看去,只见宫内的兵士在激烈的厮杀中,脚步却并不凌乱,好像是踏着有规律的步伐前进。青石板间的缝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映着火光一闪一闪的。孟芝潜纵身向前,杀死两名御林军,踩踏着他们的尸体,从石板缝隙中仔细一探,拔出了一枚钢针。针上闪着暗绿色的光泽,显然是粹了剧毒。“制衣司的针还有这种用途。”孟芝潜狂妄地大笑了起来,“莫钰良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今日棋逢敌手,合该痛快一战!”

    莫钰良远远看着孟芝潜在狂笑,拔出腿侧的匕首寒魄,目光冷定,宛如逆转生死的神明,一字一顿地说道:“众将士听令,跟我,冲!”

    刘娥也听见了将士的厮杀之声,她没有待在自己的祈宁殿里,而是去了杨淑妃的宫室。妃嫔们瑟缩地围在一起,对着中间的一尊小观音相不停的诵经祷告。屋里严肃而阴郁的气氛,吓坏了年仅两岁的皇长女赵志冲,她不停地哭闹,任凭她的母妃杜贵妃如何劝哄,也不肯停下来。

    刘娥独自一人坐在屋里最华贵的软榻上,拿着酒壶自斟自饮,虽然孤独却也嚣张。她的情绪从未如此烦闷过,以前不管出多大的事儿,她都有自信能迎刃而解。只有这次,事情朝着不受她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本以为她有保命的万全之策,结果昨夜和哥哥赶到密道时,发现那儿已经莫名其妙的被堵死。估计是因为着急赶工,密道挖得并不牢靠,才发生了塌方这种事。

    连老天爷这次都不帮她了,她莫非真的要死在宫中么……

    刘娥一想到死字,胸口便越是烦闷,酒一杯一杯喝下肚,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志冲的哭闹愈演愈烈。“就算她生下来就是道士,那也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怎的这么不识大体,你是怎么教的。”刘娥皱着眉头,厉声训斥杜贵妃。

    杜贵妃虽然知道宫门一破,她们死在一起是早晚的事儿,但刘娥的威势还在,只要她们还都活着,她就不敢得罪刘贵妃,连忙央求道:“娘娘请息怒,都是臣妾的错,志冲年岁还小,不懂这些,求娘娘恕罪!”

    刘贵妃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着她怀里啼哭不止的孩子,“抱来与我。”

    杜贵妃怕她随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咬咬牙,撑着胆子拒绝道:“小小孩儿哭闹而已,哄一会儿便好了,娘娘仔细得别污了自己的手,还是我来抱她吧。”

    刘娥不悦,朝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带刀侍卫勾勾手指。那个侍卫不由分说,上前扯过杜贵妃手里的志冲,递给刘贵妃。

    志冲突然受此惊吓,哭得更加大声,杜贵妃想伸手去夺,却扑了个空,只能匍匐在刘贵妃脚边,苦苦哀求道:“娘娘,臣妾就这一个孩儿,她是臣妾的命根子,还请娘娘开恩啊!”

    刘贵妃甩开她的手,好笑地看着她,“等叛军打进来,你的命根不还是一样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杜贵妃答不上话来,只是一味地哭泣,双眼紧盯着她怀里的志冲,生怕漏看了一眼,她的孩儿就不再喘气了。

    刘贵妃不再理她,端看着怀里啼哭的志冲,轻声说道:“我有那么可怕?只是不想让你哭罢了,你哭得我实在心烦。”她抬起手拿过酒杯,掰开赵志冲的小嘴,灌了一杯酒进去。不到片刻志冲的小脸就红得犹如宫门的大火,似要滴出血来,但她果然不再哭了,只是沉沉地睡去。“抱回去吧。”

    杜贵妃连忙上前抱过志冲,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心里恨透了刘娥,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喝这么烈性的酒。

    刘娥又饮了一杯,这才觉得有些许醉了,突然指着后面带刀的侍卫,朗声问众妃嫔,“你们可知道他在这儿是做什么?”

    众妃嫔呆呆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刘娥笑着继续说道:“你们以为,我为什么把所有服侍过皇上的女子都叫到这儿来,就是因为,集中起来,才好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