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死亡的气息

雪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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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不清楚打了多少遍,就在安静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李小艾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有些无力还有些沙哑,就像是刚刚哭过。安静的心不由揪紧,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柔声询问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筒里传来了李小艾用力深呼吸的声音,远远地似乎还听得到小柒和阿哲的哭泣声。这让安静的心底更加不安,恨不得立刻就找到李小艾陪在她的身边。

    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早就已经把李小艾当做是最亲的家人。

    “安静。”

    李小艾只轻声叫了安静的名字,然后就开始抽泣。隐忍而痛苦的声音通过话筒,像是一双手,紧紧的攥着安静的心脏。

    “别哭,告诉我你在哪儿。”

    李小艾抽抽噎噎的告诉了一个地址,安静让她在哪儿等着自己,然后就挂断电话匆忙的离开了。

    她刚刚走出电梯,顾城就迎面走来。看到慌张的安静,顾城的眼底泛出担忧的光芒。

    “发生什么事了?”

    安静下意识的抓着顾城的手腕,眼神中透出急切:“去春熙路,小艾她们在哪儿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透过手腕,顾城感觉到了安静有些偏高的体温。看着她唇瓣上苍白的死皮,以及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他知道安静此刻正在生病。因为了解安静,所以顾城没有劝她回去休息,而是牵着安静的手带着她一同走出大厦。

    送他回来的车子,恰好还没有离开。

    顾城让安静先上车,然后自己也上去。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担心李小艾,安静始终紧紧的握着顾城的手。仿佛他的手在此时对于她来说是能量环,让她焦躁的心可以镇定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抵达春熙路。

    顾城下车,然后拉着安静也下去。

    春熙路在a市的老旧房子区,说是路,其实也不过是仅一辆普通轿车可以通过的狭窄小巷。这里的全都是有些年月的老房子,安静记得李小艾说过,她舅舅家就在这里。

    该不会,是她的舅舅出了什么事吧。

    安静在心底想着,神情愈发的焦急。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李小艾,不多久就看到李小艾从其中一个房子里走出来。安静连忙走了过去,顾城也沉默着跟着。

    “小艾。”

    李小艾的双眼红肿着,就像是兔子一样。脸色很苍白,神情间透出浓浓的悲伤。

    安静用力的握着李小艾的手,想要给她力量和安慰。李小艾勉强自己扯出一抹笑,然后带着安静走进破旧的楼房。

    台阶一旁的墙壁上的石灰已经脱落,给人一种苍凉感。楼梯的扶手还是铁制的,而且锈迹斑斑。李小艾沉默着带着安静一直走到三楼,进入其中一户人家。

    李小柒和李哲回头,一个个都红着眼睛和鼻子,似乎哭的很伤心。

    安静抿着唇,跟李小艾一起走了进去。客厅里,不大的地上铺着一块儿白布,一个身影双眼紧闭躺在上面。她的脸色是惨白的,全身浮肿,并没有穿鞋子。

    肿胀的脸隐隐还可以看到摸样,跟李小艾很想象。安静的心一点点的冷了下来,她认出来那个身影了。

    是李小艾最大的妹妹,李小梅。

    在白布的周围还跪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神情间透出嫌恶和不耐烦。另外一边还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神情冷漠的坐在一起。

    看到这些,安静就猜到李小梅在舅舅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小梅她,去水库边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进去。等到舅舅他们找到小梅,已经过去三天了。她已经,变成这副摸样了。”

    李小艾的声音里透出颤抖,眼底充满了悲伤。

    “人都死了,还不赶紧抬头火葬了,放在我们家多晦气。”

    李小艾的舅妈不耐烦的开口,语气里满是厌恶。

    “别说了,孩子都没了。”

    李小艾的舅舅皱眉扯了一把自己的女人,脸上透出难过和悔恨。他是想要对李小梅好的吧,只是可惜他的女人并不想那么做。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却要带着衣服去水库洗。

    明明舅舅家的女儿和儿子都已经十五六岁了,不用多去了解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样的舅妈,安静有的只是鄙夷好不屑。

    她用力的握着李小艾的手,语气沉稳又冷静:“我们把小梅带走吧,她应该想回家了。”

    李小艾无声的点点头,身体不断的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有可能会倒下。

    顾城打电话联络了殡仪馆的人,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殡仪馆的车子就到了。有人上来,跟顾城打过招呼,然后抬着李小梅的尸体离开。

    顾城上前,一手抱着李哲,一手牵着李小柒。而安静而扶着李小艾,几个人沉默着离开这栋破旧的房子,离开那些无情的亲戚。

    李小艾的舅舅起身,似乎是要跟着一起去,却被他的老婆抓住手腕,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跟着去干什么?难道想要给那个赔钱货出钱办丧事?”

    男人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却只懊悔的叹息了一声,抱着头重新蹲下。他没照顾好姐姐的女儿,是很自责。可是这个贫穷的家,以及蛮横的妻子,却让他那些愧疚和自责显得微不足道。

    有时候,亲情就是如此脆弱的东西。

    安静一直陪着李小艾,跟着殡仪馆的灵车。顾城则带着小柒和阿哲在他的车子里,跟在灵车的后面。他的脸上透出沉重和悲伤,嘴唇微微抿着。

    想到安昊铭和李小艾的关系,顾城想了想,还是打电话通知了他。

    等到他们到殡仪馆的时候,安昊铭也已经骑着机车到了。

    他的神情冷锐,眼底透出凶恶和怒火。然而当他看到李小艾的瞬间,神情却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眼神中透出担忧,替安静扶着李小艾。

    李小艾抬头看了一眼安昊铭,她的情绪现在已经平复了。

    没有任何的手续,也不用通知任何人,安昊铭找来警察局的人,开具了死亡证明然后让殡仪馆直接把李小梅的尸体火化。

    等到一切忙完,已经是凌晨三点。

    李小柒和李哲毕竟是小孩子,早就已经在顾城的车子里睡着了。

    李小梅的骨灰被装在骨灰盒里,李小艾面色平静的用双手捧着。

    安昊铭看着李小艾平静而苍白的脸,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忽然愤怒起来。他用力的捏着她的手臂,脸上全都是怒火。

    “李小艾,给我哭出来。”

    听着他的声音,李小艾像是提线木偶,呆呆的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仿佛是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