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驱逐出宫

眉子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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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全陪着小心守在大殿外,三角眼不复往日的镇定神色,视线胡乱地瞟着,还时不时往大殿内张望,不知里头到底什么情形?方才,皇上怒气冲冲地踹翻了好几个近身伺候的太监,算起来他也算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从来都没有见过皇上如此喜怒形于色,就算是当年萧妃骤然离世之时,皇上都不像现在这般失控。

    不由在心里打了个突,暗自揣测着各种缘由。

    “呜呜呜……”大殿内传来女子低低地啜泣声,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徐全脸色微变,神情不由肃然。

    云罗泪流满面,跌坐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两只手撑在身体两边,勉强保持着身体不再向后倒去,委屈地哭泣道:“流云哥哥,你不喜欢云罗吗?”

    皇后淳于嫣因为协助太子东方天麟谋反被打入冷宫,淳于一族上下几百口全部斩首示众,惟独云罗幸免。东方流云并非因为儿女情长,只是考虑到云罗是父皇好兄弟的遗孀,原本接入宫中是作为皇后的义女抚养,但是名义上依旧是顶着郡主的头衔。

    从法理上将,云罗始终还是恭亲王府的郡主,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受株连之罪。

    刚毅的脸上冷若冰霜,眼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泽,冷漠地站在云罗的面前,睥睨道:“念在死去皇叔的面子,朕不予计较你擅闯御书房之罪。今晚宫宴过后,你就回恭亲王府生活吧。”

    泪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踉跄地跪起身,伸手想要抓住东方流云的衣袖。只是,她的动作被东方流云轻易地避过,不容置喙道:“够了,朕的耐性有限,不要妄想你得不到的东西啊,滚出去。”

    不!心里有几万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在告诉她不可以就这样离开,因为她知道今天只要迈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她此生一定再无机会。云罗不顾东方流云的冷嘲热讽,一路挺直脊梁,跪行到东方流云的身边,倔强地抬起道:“流云哥哥,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对待云罗?小时候,你对云罗很好的呀?”

    耐性渐渐被磨光,从天牢里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心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眉头紧蹙,重重吸了口气道:“朕只说最后一遍,若是再不滚出去,就去冷宫陪你的母妃去吧。”

    紧紧地抿着嘴唇,云罗怕死,也怕失去贵重的身份,可是她心里的疙瘩要是不解开,恐怕此生都难以释怀。豁然起身,脸上带着决绝的意味。东方流云见她猛然转身,以为她要离开,谁知道她竟然是跑到书架旁的机关处,不由惊呼上前,大力地掐住她的手腕,怒道:“你要做什么?”

    冷笑出声,云罗此时仿佛疯子般,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往前扑,一只手被钳制,全然不顾手腕处传来骨头碎裂般的疼痛,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拉下了铜环。只听“咔”的一声,机关被开启,紧跟着墙面移动,一副一人多高的女子画像赫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东方流云见状,顿时暴怒,浑身戾气徒然增长,怒喝道:“你到底发什么疯?”

    徐全在外头听到里头闹出大动静,不由胆战心惊,抓在手里几十年的拂尘,竟然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小太监见状,机灵地弯腰,迅速将拂尘递上。三角眼中掠过慌乱的神色,定了定神道:“都下去。”

    “是,公公。”小太监尖细的嗓音轻声响起,所有人卑躬屈膝,倒退到大殿十几丈远的距离,随时听后差遣。

    伺候在皇帝身边的日子不长,徐全一时半会根本摸不清东方流云的脾性,光听里头的动静,他就能够判断出里头定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他倒是没料到向来圆滑世故的云罗郡主,竟然也有不顾自身利益,跟皇上顶撞的时候。

    思及此,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奸笑,心里虽然不清楚皇帝的想法,但是云罗郡主对皇帝的心思,只要是宫里头的人都是一清二楚。

    “是她!对不对!皇上将这个女人的画像藏在御书房内,日夜相对,你喜欢她是吗?”云罗瞪大双眼,满脸泼妇般的怒容,歇斯底里地嗤笑道:“可惜,她不领你的情,根本不稀罕你的爱!哈哈哈……”

    “你闭嘴!”心底最大的秘密暴露于人前,东方流云早就不复往日的冷傲淡定,失控地重重地将手往外一甩。顿时,女子弱不禁风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云罗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依不饶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你终于有情绪了,我们天传国冷面无情的帝王终于也有真正的怒气了?”

    东方流云脸色铁青,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充满了隐忍的神色,盛怒过后,理智逐渐回笼。琼花夜宴当晚,被当众退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可是让他最不耻的并非事实,而是无论那个枉顾他尊严的女子如何对他不屑,他的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她,每日朝起暮息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

    “够了。”

    身体的痛楚比不上心中痛的万分之一,云罗脸色苍白,发丝凌乱,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视线早已经模糊,让她分不清现实处境,看不清东方流云的表情,眼角不停地滑落泪水,啜泣呜咽地发泄道:“东方流云,明明是我最先遇见你,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视而不见?“

    “我知道你心怀天下,胸中有大包袱,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你能给我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只是卑微地祈求你让我能够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没名没分,只要能够时常见到你,我就死而无憾了。“

    “可就是因为这个贱女人,你竟然如此狠心地对待我,如果你们两情相悦,我云罗无话可说,可是这个贱女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敢无视你的爱!你是皇上,是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可是你的爱却比我更可怜,早已低入尘埃,却依旧求而不得!”

    像是发泄,但更像是在寻求心理的平衡,云罗肆无忌惮地疯狂吼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心事,整个人的气力如同全部被抽干,无力地靠在了墙边。

    她眼神中痴迷的炙热在渐渐散去,在东方流云失神的刹那,眼神中升起的那道取而代之的怨毒被迅速掩盖,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空洞地望着东方流云,等待他的最后抉择——是生是死,全凭皇上一句话。

    “徐全!”东方流云亲手按下了机关按钮,深邃的眼眸中迸发出冷冽的颜色,冷声道。

    身体猛然抖索,顿时透心凉,徐全收敛情绪,低眉顺眼地躬身进入大殿,公鸭嗓中透着小心谨慎,跪地道:“皇上,奴才在。”

    三角眼不敢乱瞟,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良久脑袋上方传来一阵清冷平静的声音:“云罗郡主殿前失仪,朕念在她年幼无知,又是恭亲王唯一血脉不予计较,即刻出宫,今后不得传召,不得私自入宫,违令者杀无赦。”

    东方流云缓缓地开口,语气不急不躁,完全不复先前般情绪激动失控,云罗只觉得耳边不停地萦绕“嗡嗡嗡”的声响,但事实上她却一句都没听清楚。泪眼迷蒙,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扶起,身体恍如失去灵魂般,绝望地望着男子高大孤傲的背影远去。

    夜色降临,冷风无情地刮过她的脸颊,刺痛的感觉让她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狗奴才,放开本郡主!”

    “郡主,您就别为难杂家了。皇上有旨,让你即刻出宫,杂家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郡主体谅。”徐全是宫里的老人,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凡事不要做绝,给自己留条退路,总归是没错的。所以,他也没有刻意为难云罗,只是就事论事,冷冷道。

    丞相府萱正堂内,林忠道忧心忡忡,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旁边的茶水已经换了三杯,眼看着新上的茶水又冷了,他的心再也无法淡定,气恼地将茶盏拂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瓷器碎了一地,若梦刚踏进屋子,亏得灵巧地避开,要不然非得溅她一身茶水。低垂的双眸掠过算计的精光,满不在乎地绕过地上的狼藉,无所谓道:“爹,你找我?”“你还知道今天要进宫啊?”林忠道坐在萱正堂将近一个时辰,要不是李管家老早派人告知若梦已经回来了,正在梳妆打扮,他一定会带着如梦进宫。最近这段日子,这个养女的所作所为已经大大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不由让他心生不满,语气不善道。切,装腔作势给谁看?还真当自己是她爹了!若梦在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歉意道:“爹爹这话怎么说得?女儿只不过是晚到了片刻,让爹爹久等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索性,只要不耽误宫宴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