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杀过人?

眉子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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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宝斋二楼临窗的位置,两位风度翩翩的男子相对而坐,一人头戴紫金冠,身穿金丝滚边暗纹锦袍,腰间坠着一枚通体碧绿雕刻精美的翡翠如意佩。而另一个衣着打扮则要朴素许多看上去平平无奇,却让人无法忽视放置在桌子上的宝剑。

    单从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就可以断定他的武器定是价值不菲,难得一见的绝世好剑。

    整个帝都谁人不知这两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定国候府小侯爷百里泓,镇国大将军之子,官拜少将军彦望。两个身家非凡的男子堂而皇之地坐在大厅内,时不时引来闺秀小姐的瞩目。

    “泓,我们走吧。这里人太多了。”被女子盯着看,彦望觉得浑身不自在,小麦色的脸上早就憋得通红,压低声音催促道。

    百里泓特意将好兄弟带到公众场合,就是为了帮他克服怕女人的怪毛病,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阎王,不是我说你!上阵上敌你能面不改色,杀个人对你来说比杀鸡还容易,怎么见到女人就成了这副怂样。这不是丢你老爹的脸嘛!”

    从小到大娘总是把好兄弟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自己可是吃了不少闷亏。好不容易抓到“阎王”的弱点,百里泓不大肆戏弄他一番,怎么对得起“帝都第一小霸王”的美名。

    彦望为人内敛,平日跟百里泓相处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保持沉默,嘴笨话自然不多,木讷的他又怎么会想到好兄弟有故意整他的嫌疑。权当是百里泓真的替他着想,只是这方式却是他无法坦然接受的。

    脸色依旧泛着红,语气中带着感谢的意味,开口道:“泓,你就别闹了。这里我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你要是不走,我可就自己先回去了。”

    大手利落地抓过右手边的宝剑,英气的动作引得在场女子一阵尖叫,有大胆女子开始冲着彦望猛抛眉眼,百里泓看着自己被无视,心里头不爽,恶作剧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眼中闪烁着邪恶的眼神,突然出声道:“姑娘们,你们要是喜欢我这位兄弟就留下你们的姓名住址,到时候镇国将军府上自会派人前来提亲的!”

    话音刚落,珍宝斋的大厅开始骚动,有好几个小家碧玉装扮的女子都开始蠢蠢欲动。彦望见状,英气的脸上早就涨成了猪肝色,狠狠地瞪了一眼搞怪的百里泓,强自镇定道:“没有的事情!”

    什么没有的事情?这话是跟谁说的呀?大厅里的姑娘只看到镇国大将军的儿子低垂着头,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便逃命似得飞奔下了楼,让她们不由惋惜,没能多目睹几眼他的风采。

    “哎!兄弟,你别跑呀!等等小爷我啊!”百里泓只是想捉弄一下彦望,替自己小时候受的罪讨点利息,可没想真得吓跑他,连忙起身,紧跟上去,嘴上还不停地高声喊道。

    喧嚣的街道上,男女老少扎堆,彦望径自低着头,大步往前走,所经过的地方,如果碰到女子,他定会退避三舍,好像对方就是瘟疫般,躲得远远的。

    这种近乎癫狂的行为,引来周围百姓的指点,纷纷窃窃私语:“这人有病吧?怎么见女人就躲啊?”

    “看他长得英气逼人,身材健硕,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怕女人?”普通老百姓当然认不出彦望的身份,加上他穿着低调不张扬,完全看不出他权势贵族子弟的身份,老百姓只是将他当成了普通的江湖游侠,随意嗤笑道。

    “你给我站住!”询声望去,迎面有位华服装扮的贵公子正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朝他的方向狂奔而来。

    脚尖点地,轻松一跃而起,彦望在空中旋即完美转身,稳稳地落在穿着破烂的孩子面前,身体挡住了卓尔的去路,让他不由焦急吼道:“闪开!”

    作为一名将领,除了会上阵杀敌,骨子里也是正气凌然。天子脚下不乏市井流民,鸡鸣狗盗之事屡见不鲜。

    彦望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衣不蔽体浑身脏兮兮的男孩,直接断定他肯定是偷了别人的贵重物品,才会被人满大街追赶。

    卓尔被若梦反问的话语羞红了脸,无地自容地撒腿就跑,能遇到好心人他自然高兴,但是卓尔觉得自己已经拿了她的钱,若是再厚着脸皮跟人家要,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一时羞愧难当,便径自跑出了巷子。

    打定主意要帮这个可怜的男孩,这世上但凡做偷鸡摸狗事情的无论年长或是年幼,都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若梦可不想让他被人打死。

    整条手臂被孔武有力的男人反剪在后背,痛得卓尔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直直往外冒,但是他依旧咬着牙,倔强道:“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我又没做坏事!”

    “没做坏事,那你身上的钱袋是打哪里来的?”彦望面容冷硬,一把夺过男孩手里紧抓着不放的钱袋,质问道。

    眼见着救妹妹的钱资被陌生人夺走,情急之下,卓尔张嘴狠狠地咬在男人的手背上,只是对方仿佛入定的老僧般,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痛苦的表现,不由让卓尔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咬到对方的肉。

    眉头紧锁,战场杀敌受过的上比手上被咬痛千万倍,嫉恶如仇的彦望怎么可能因为这点痛楚,而放过为非作歹的小贼。

    方才一路追着卓尔跑,若梦哪里还有体力再继续跑下去,大老远看到男孩被人拦下,心中放心了不少,脚下步子略显虚浮,喘着大气高声喊道:“这位兄台,你帮我看住他,别人他跑了!”

    果然是个贼!英气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戾气,语气鄙夷道:“还说不是贼!”

    钱袋是姐姐自愿给他,他只是不想再给姐姐添麻烦才跑的,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什么都不清楚,凭什么乱说!

    越想越气愤,卓尔松开紧咬着手背不放的牙关,“呸”了一口口水在地上,硬气道:“我不是贼!你要是再说我是贼,我就杀了你!”

    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说起杀人的时候,眼神中燃烧器的熊熊仇恨烈火彦望没有错过,他认得出能有这样眼神的人绝非普通的孩子,因为这种眼神只有真正杀过人的人才会拥有。

    每当战争的锣鼓敲响,天传国成千上万的好儿郎前赴后继,战死沙场,当他们死去的那一刻,眼神里迸发出的光芒跟眼前的孩子如出一辙。

    那是一种面临死亡的恐惧,更是对杀死自己性命的人的生生世世的咒怨神色。

    “你杀过人?”眼睛微眯,彦望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单薄的男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心中记挂着妹妹,卓尔一时情急并没有顾虑太多,他只是想单纯地恐吓抓住他不放的男子,所以才说要杀了他的话。而出乎他的意料,对方非但不松手,反倒是抓着他追问有没有杀过人。

    杀人!他当然杀过!自己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他跟妹妹,如今他们兄妹二人沦落至此,都是那群禽兽不如的东西造成的!他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终极一生,都要替自己死去的父母族人报仇雪恨。

    一高一矮,一强一弱,两个势力相差甚大的男子,正严正以待,互不相让地对视,交织在一起的视线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兄弟,谢谢你啊!”好不容易赶了上来,若梦半弯着腰,双手撑住膝盖,低着头大口喘着气,道谢。

    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只听到身后有人一惊一乍道:“这么巧啊!你说咱们两是不是很有缘分,帝都道路复杂,还能碰上面……”

    言辞间,若梦听得出说话的人很兴奋,但是她们认识嘛?只听声音,若梦完全回忆不起自己跟这号人熟识。

    彦望正对着来人,脸色缓和道:“泓,你来了。”

    刚才一时意气用事,才甩脸离开,好兄弟自然没有隔夜仇,从小到大被百里泓捉弄习惯了,气过了也就罢了。

    “阎王,你是用跑得还是用飞得,害得小爷我追你差点断气!”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百里泓会耍横,只听他话锋一转,发黑的臭脸转眼间堆上了殷勤的笑容,弯下腰将脸放大在若梦的眼前,干笑几声道:“林若梦,好久不见啊!”

    原来是他!这张欠揍的脸自己怎么可能忘记,琼花夜宴上跟只苍蝇似得围在她身边转悠,怎么拍都拍不走。

    缓过劲来的若梦,将腰板伸直,对上帮忙抓住卓尔的男子,下意识开口道:“活阎王!”被点明的彦望害羞的红了脸,原本戾气十足的双眸瞬间被柔和的光芒取代,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怕自己结巴出丑,只简单应道:“嗯,是我。”活阎王的外号是泓给他起的,其实彦望心里并不喜欢,毕竟这“活阎王”只是单方面地展现了他凶狠杀敌的一面,但是并不代表生活中他也同阎王一般,杀人不眨眼。相反,在没有战争的平静日子里,他的性子会内向许多,要不然怎么老是被泓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