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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冽带着几分苦笑地点点头。
一出房间，欧阳管家就一把攥住司徒冽的手腕，露出不容置疑的笑容：“既然是大小姐的吩咐，就请司徒先生赶紧跟我到会客室吧，我这就把林医生请来。”
“呃，我想这之间有点误会……”
“这是必须的，按时检查身体才能防微杜渐。”
“我想没有严重到……”
“先生！这应该不是你想开溜的说辞吧？”欧阳管家难得地幽默了一把：“或者司徒先生是位女士？”
司徒冽眯着眼凝视他几秒钟，认真的考虑了下出手将他打晕打残，然后趁着月黑风高逃离……不行，现在还风头还正紧，再找避难所未免有暴露的危险。
忍，忍字头上一把刀。
身为特工杀手，为达目标有时要常年潜伏。这不过是小菜，no problem！
“你说什么？”已经往楼下走的欧阳管家回过头来，他没听清后面的司徒冽嘟囔什么。后者扬起完美无瑕的笑容，耸了耸肩：“我正在怀念古希腊神话，那有名的谚语：我们每个人头上都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稍不小心就招来毁灭。”
已经走到转角处的欧阳管家又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两人在会客室等待，自管家给私人医生打过电话后，整个屋内就再也没有什么声音。除了古董挂钟与呼吸。
司徒冽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旁边打着落地灯。微黄的光晕落下来，就像朵朵绽放的花轻轻拂过他俊逸的脸庞。欧阳管家是名称职的好管家，节约用电也是尽忠职守的表现之一。虽然这落地灯也并不比头顶上的悬挂水晶灯要省多少。
司徒冽不用特别去看也知道旁边欧阳管家的神情，除了审视还是审视。显然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正在酝酿待会的盘问。
要想顺当平静地留下来，管家占了很大分量。司徒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虽然这是他自第五监狱逃亡出来后一直不想思及的事实：他现在不会得到任何援助，没有后盾，却要面对未知的力量。他不能联系曙光，除了跟季凌霄说的原因外，还有一层：内鬼未除，轻举妄动很可能害了其他组员。
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以前布好的眼线情报，但人心最为难测。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期，他不能……再节外生枝。
而此时的两条街外的隐蔽拐角处，停着一辆普通小型货车，半旧的车身涂着热狗汉堡包的图画。一只土黄色流浪狗路过，抬起腿冲着轮胎撒了泡热乎乎的尿。
车里灯火辉煌，设备也与陈旧普通的外表大相径庭。红外热感摄像仪，全息立体液晶监控操纵台，两名穿着铁灰色作战服的青年正在操纵按钮，他们的臂端有着鸢尾花纹章，稍不同的是图纹间缠绕着吐信的银绿毒蛇。
车后半部分挂着白色帐帘，唰地一声，帐帘拉开，一名穿着修身长外套的男子走出来，笔挺的长裤，洁白的衬衣，以及条纹领带有着几分严谨气息。微长的发垂在肩头，从五官看有点亚裔混血的模样。
“云隐，接下来看你的了。”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一青年说道，他的着装与操纵台前的人一样，红发扎马尾。
称呼为云隐的男子点了下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老大这次铁了心不跟我们联系，只好我们去想办法接触了。”
“你确定这么做有意义？”云隐转过头，眸里闪过疑虑与嘲讽：“你就这么确定在这的这些人里没有那内鬼？”
“嘿！”红马尾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拳，并且牢牢抓住他的肩晃了下：“如果我们彼此再不信任，曙光就真的完蛋了。”
云隐抿着唇，沉默不语。
整个车内气氛就像冷掉的牛油。
红马尾一把揽住云隐的肩膀，停顿了下才说：“还记得老大挑选我们时说的话吗？他说‘我在千万名特工候选里挑中你们，是希望你们成为我的……”
“心脏。”操纵台前的青年转过头补充，目光坚定而充满鼓舞。
云隐挑了下眉，似乎心中紧绷的某样东西也松懈下来，嘴角翘了翘。红马尾又使劲拍了他几下：“这次行动只有我们核心组参与，除此之外行动组任何人都不知情。现在上头还没正式下达对我们曙光的处置，还可以自由行动。不过除了我们彼此外，不能再奢求任何援助了。我们不能泄气！”
“对，除了我们彼此。”青年眼神坚定，伸出右拳。
云隐稍顿了下，也伸出拳头抵住。另外两人也纷纷伸出拳头相抵。
“老大不跟我们联系，除了内鬼之外还担心会连累我们，所以这次首要任务只要确认老大现在境况就行，要记住，我们不可以有事，不然老大跟曙光的处境就更糟了。”
“放心吧。”云隐轻吐了口气，整了整领结，拎着医药箱走出货车。
莫宅
“林医生，半夜找你实在抱歉。”
欧阳管家对走进门的云隐点了点头。后者也同样点点头，然后操着有几分生涩的平板腔调说：“大小姐哪里不舒服？”
“不是大小姐，而是这位先生。”欧阳管家领着“林珞生”来到会客室。
资料报告里明确写着：林珞生，文莱混血儿，性格严谨古怪，不苟言笑，有洁癖。此时的云隐暗暗吸口气，他知道只要进入司徒冽的视线范围，那么他就必须成为“林珞生”。
司徒冽已经注意到那位林医生，不管衣着还是行为举止都非常符合豪门私人医生的形象。他站起来，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林医生。”
“林珞生”面无表情地与他握手，然后掏出消毒巾擦手。司徒冽见状一笑：“林医生过得很细致啊。”
“病菌无处不在。”“林珞生”说着在旁边坐下。
“就这么坐下没问题吗？”
“没问题，衣服进家门前都送进焚化炉。”
“……”司徒冽只剩下满脸的笑。
“请问哪里不舒服？”“林珞生”打开医药箱。
“我……”司徒冽开口前欧阳管家抢先说道：“哪里都不舒服，请医生都给他检查一下。”
“……”司徒冽无声地瞧着欧阳。他知道这老管家什么心思，只不过现在才想起来检查他有没有传染病不觉得有点晚吗？
“林珞生”点了下头，声音平直：“解开衣扣。”
“医生，听心跳不用解衣服吧？你有看果体的习惯？”司徒冽调侃着。
“林珞生”直接用行动回答，从不算小的医疗箱里拿出便携式心电仪。然后一把扯开司徒冽衬衣扣子。细长的锁骨与精悍的胸膛袒露出来。司徒冽好笑又好气地摊开手：“医生你这么粗暴，不怕吓跑病人？”
“所有病人都是奴隶，在医生面前理应俯首帖耳。”
“哇哦，真有哲理。”
小巧的电极贴在司徒冽前胸与手腕上，心电仪屏幕上那几根线开始不同频率地抖动。
三分钟后，“林珞生”盯着屏幕点了下头：“心跳正常，心室供血充足，很有活力。没有肥大或病变。”他快速地撕下电极，收好，再次拿出血压测量仪。不用他招呼，司徒冽也乖乖地卷起袖口，他微眯着眼，打量着“林珞生”。后者有条不紊地把摆弄好仪器，开始记录。
“血压高压87mmhg，低压59mmhg，微低。”
“张嘴……嗯，口腔清洁不错，没有蛀牙。”
“膝跳反应正常。关节正常。”
一系列的检查过后，“林珞生”干脆利落地记录好，最后的最后将抽好的血样封存进抗凝管，然后妥善地放进医疗箱。“林医生”起身对欧阳管家点点头：“这位先生基本健康，进一步化验报告我下次会带来。”
“有劳你了林医生。”
“不用谢。”“林珞生”转头望向司徒冽，后者正在试图将衣扣系上：“请多注意合理饮食与锻炼。”
司徒冽闻言轻轻一笑，突然举起左手往头顶一伸。“林珞生”皱了下眉，像所有严谨人士见到不可理喻时的反应一样，眼底透出不解与蔑视，细微地耸了下肩，拎起医疗箱就走。
看来是多虑了。
会客室里暂时只有司徒冽一人，他摸着下巴笑笑。在这林医生身上总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伴随着枪林弹雨和训练有素，让他不得不出言试探，但“林珞生”自始至终都没任何异常反应。他表现得很正常，很符合身份。司徒冽没有任何理由怀疑。
与其揣测陌生人，不如还是来想想如何应付那老管家吧。他虽然年事已高，却也不是个三言两语就能搪塞过去的老糊涂。
不过，他司徒冽可从来没怕过任何人。
走出莫宅大门的“林珞生”一言不发地沿着街道往前走，他转过两个路口，与几名醉酒的情侣擦身而过。在下个丁字路口左转，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林珞生”才小跑着钻进旁边的绿化带，从小树林里直通到对面。
那辆外表陈旧的热狗货车就停在路边上。
“林珞生”走到后车门前，左右环顾，然后敲了九下，七短两长，代表安全。车门缓缓打开，“林珞生”抓住车护栏，利落地蹬上去，车门再次关闭。
“怎样？”红马尾将注意力从监控屏幕上转移过来。
“目前算不错。”“林珞生”放下医疗箱，一手摸着下颌然后向上一掀。整张脸皮拽了下来，露出真面目。
“有认出你吗？”
“没有。”恢复成曙光云隐的男人顿了下：“但差点主动暴露。”
“噗。”其他两名核心成员相视一笑，其中一人伸手拿起罐咖啡抛给他问：“被老大的美貌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