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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使婆子们扭头看了一眼陈紫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个疯魔一般的女人，可是公主，她们怎么敢……
青碧色的人影脸已经沉了下来：“莫不是要我自己动手？”
粗使婆子一听，哪里还敢怠慢，冲上去，霎时间围住了陈紫研，拉胳膊的，扯衣服的，三下五除二，就先把陈紫研的嘴堵了起来。
陈紫研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直气的脸庞苍白，一口气憋着喉咙里，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先生……”一个粗壮的婆子被吓到了。
“抬起屋子里，请大夫过来就是。”青碧色的人，声音依旧平缓，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中一般。
“碧，碧涵，先，先生……”水玲珑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熟悉的做派，忍不住眼眶一红。上辈子对她好的人，除了表哥之外，就属碧涵先生了。
虽然碧涵先生看起来冷心冷脸的，但是只要被她认可，她一定全心全意相待。
上辈子，她就曾劝过她，做人要有自我，切不可把自己的一切所有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这天下的男人若是可靠，那便是连母猪都能上树了！
只可惜那时候的她，沉浸在她为自己编织的梦中，不可自拔，以至于最后碧涵先生不辞而别。
想来先生那时候已经预料到了她的悲惨结局，因此才会在屡劝不果之后，失望离开。
这一辈子，她一定不会再辜负先生的好意！
这一辈子，她一定会听从先生的教导！
这一辈子，她一定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碧涵抬眉，冷冷的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人：“你就是莫子虚？”
水玲珑弯腰，恭敬的行礼：“弟子见过先生。”
碧涵淡淡的摆手：“我并没有收你做弟子的意思，这弟子，先生称呼，还是免了吧。”
水玲珑不由得苦笑，她看见先生心情激动，竟然把先生的心性给忘记了，这倒真的是好事多磨了！
“是。”水玲珑的态度越发的恭敬，说话却十分的干脆，“先生说的是，原是小子鲁莽了。”
水玲珑的这番话出乎碧涵意料之外，看向水玲珑的眸光顿时深了一些：“你倒是见机得快。”
“为人在世，就因磊落才是。”水玲珑弯着腰，声音一丝不苟，“小子方才唐突，有错理应要认。”
“你不觉得我不近情理吗？”碧涵眼中闪过一抹欣赏。
“不！”水玲珑再说这个字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却又与那些拍马讨好的人完全不同，“我只觉得先生真性情！”水玲珑一边说，一边看着碧涵，那眼眸中全都是真挚和舔砥之情。
碧涵感受到了水玲珑的情绪，心中微微纳闷，脸上却和煦了许多：“既然是院长介绍过来的，你就随我来吧。”碧涵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莫公子……”捧剑显然对碧涵有些发怵，直等到碧涵的身影不见了，这才一脸颓然的开口，“我……不是……”
“捧剑哥哥回去吧。”水玲珑轻叹了一口气，“我有一句话……”
“莫公子请直说。”捧剑神色一喜，“我听着。”
“捧剑哥哥，你是院长身边的人，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掺合的好。”水玲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捧剑一脸的懊悔：“莫公子，谢谢你。若不是你拦着我，我送了那封信，一定会被院长赶出书院去的！”
水玲珑诧异的看了一眼捧剑：“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刚才还要……这么做？”
“我，我……我有时候就是……心肠太软……”捧剑一脸的哀怨，“我就是管不住自己。”
“……”水玲珑顿时有些无语，想了想，才道，“那就努力管住自己吧！”
“诶……”捧剑垮下脸，“反正这一次谢谢你，其实我刚答应下来，就已经后悔了。”
“嗯，好生回去想想，我能拦你一次，却拦不了下一次，终究要凭着你自己才行。”水玲珑看着捧剑道，“先生再等我，我先进去了。”
“嗯。我也要回去了。”捧剑又道，“莫公子以后你能不能时常提醒我？”
“我若是看见了，一定提醒你。”水玲珑认真的道。
捧剑顿时高兴起来，扬起眉笑着和水玲珑道别，转身跑着离开了。
水玲珑站在门口，恭敬的禀报：“先生。”
“进来吧。”碧涵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是。”水玲珑恭敬的应了一声，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的布置十分的简单，但是却处处别出心裁。
水玲珑站在屋子里，看着四周似曾相识的一切，有一霎那，泪水差点滂沱而出。
“怎么站着，坐吧。”碧涵盘膝坐在炕上，脊背挺的笔直，正在摆弄小几上的杯盏。
“啊，好。”水玲珑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几步走到炕前，熟门熟路的就坐在了碧涵的下首，伸手就拿起放在前面的杯盏递给碧涵。
碧涵看着水玲珑，眉尖几不可见的蹙了起来，眼中满是疑惑：“莫子虚？”
“是。”水玲珑被碧涵看的心中发虚，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刚才的她显得太过熟络了！凭着先生的敏感，她定然起疑了！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碧涵眼中的疑惑更盛，“我怎么不记得曾经见过你？难道是我记错了？”
水玲珑猛地一激灵，心就提了起来，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先生果然起疑了！她该如何解释才能圆过这个谎？
“先生长得很像我的一个长辈。”水玲珑情急之间，想出一个理由来，脸上浮起一抹悲切，“我独自一人离家来到京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所以才会……”
水玲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尖含愁，眼中全都是思念：“当初她也如先生一般坐在炕上，教我分茶，我也如现在一般，给她递茶盏……”
水玲珑的声音诚挚，眼角的悲伤真切而哀怨，看不出有丝毫的作伪。
碧涵眼角闪过一抹黯然：“生离死别，人之常情。只要你和她都活着，终究会有再见的一日，而我却……”
水玲珑连忙笑道：“原是我不好，勾起了先生的伤心事，就罚我分茶与先生品尝，还请先生指点。”
碧涵清冷的脸上，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好。任先生在我面前，把你夸的跟什么似得，我倒要瞧瞧，他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水玲珑笑而不语，从碧涵手中接过茶壶，一套动作流利而精致，繁复的手法、娴熟的动作，让碧涵的总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水玲珑一气呵成，看着缓缓盛开的菊花，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就如前世无数次的练习一般，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碧涵。
碧涵却没有看水玲珑，微蹙着眉，脸上全都是疑惑。
水玲珑刚刚放下的心，霎时间又“怦怦”的跳了起来：“先生，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碧涵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你的手法与我差不多，却又有些不同，而这些不同，又正是我最近冥思苦想，想要改进之处……”
水玲珑心中顿时苦笑起来，她一心想着再次遇见先生，要好生表现，却忘记了这一生遇见先生比上辈子整整早了五年！
碧涵皱着眉，看着水玲珑：“教你的先生是此中高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
水玲珑顿时大急，若是如此，这辈子，自己将和先生失之交臂！这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
上辈子先生离开之后，她曾遣人打听，知道先生过得并不如意。
一个孤身女子，在那样的乱世之中，颠沛流离，她想要伸把手，却又无能为力！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碧涵看着水玲珑脸上神情不断的变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讥嘲来：“看来让你失望了！既然如此，你就请便吧，我不奉陪了。”
水玲珑倏的直起了身，抬起头，对上碧涵的眼睛，“还请先生听我一言。”
“说吧。”碧涵抬抬眉，却开始动手收拾茶盏，摆出一副拒人与千里的模样。
“我今日过来，是诚心诚意向先生请教的。”水玲珑看见碧涵嘴角一挑，忙接着道，“凭着先生的七巧玲珑心，应该能够感受到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碧涵怔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
“不，有的！”碧涵的话音刚落，水玲珑就抢着道，“先生的为人，高洁的品性，都值得我学习，还请先生一定要收下我这个弟子！”
碧涵奇怪的看着水玲珑：“你这人真是奇怪，你我初次相见，我的为人你从何而知？我的品性你又从何处听来？”碧涵说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再说了，我在书院中的人缘并不好！你跟着我学，难道就为了学习我的孤傲？”
水玲珑看着碧涵，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我喜欢先生眼中不揉沙子！我喜欢先生好恶分明！我喜欢先生看似清冷，心中却是柔肠一片！”
碧涵眼中的诧异更甚，脸上却是一片自嘲：“想不到你竟然喜欢这个，你不觉得我这种为人处事的方法，很容易得罪人吗？”
水玲珑笑的真诚：“我不管，我就觉得先生好，我就要跟着先生。”
“你若是不怕我误了你，你只管过来，我不赶你走就是了。”碧涵清冷的脸上，难得的透出一抹笑容来，这笑容渐渐的达到了眼底。
“嗯！”水玲珑一听碧涵松口，顿时喜出望外，“先生若是不嫌我麻烦，我一定经常来打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