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婉言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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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戛里闻言色变,此行本就是有意让靖安皇帝为北戍王选储,而历任北戍王去世向靖安报丧,即位向靖安报娉,足可见靖安之意对北戍的重要性,而他本是让靖安皇帝介怀墨贺,却不想离间不成反惹了靖安皇帝不喜,戛里沉眸愤愤,只得是举杯一饮而尽。

    墨贺则是双手举杯,“皇上谬赞了,父王常说,北戍地贫粮瘠,幸得靖安长年相助赠予绢帛米粮,否则北戍百姓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又何谈昌盛二字?墨贺代父王敬皇上一杯,感谢皇上浩荡天恩!”言罢利索仰首饮了,豪爽而大气。

    朱佑祁亦是朗声赞道,“好!以此一杯,祝愿靖安北戍繁荣昌盛!”

    皇帝话落,众大臣自也都是举杯同声,“靖安北戍繁荣昌盛!”浩浩言罢,皆是一干而尽,独戛里一人悻悻然之乏而无味。

    此后酒宴歌舞,皆归太平。可墨贺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当年他年幼丧母,便已知王庭冷酷无情,而今自是不难想到冯落樱在宫中该是何等不易,想到当年那人救他时的一派淡然,再念及这几日所见的她是那样的忧心忡忡,墨贺原本已然平复的心绪再度繁杂起来。

    而上座朱佑祁笑眼微眯,可心下亦是波澜渐起,虽说他直觉此事是有人故意提及,且他也相信冯落樱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可他心中亦是有些异样烦闷,毕竟是一同下了三天的棋,而墨贺王子本身又确实沉稳能干,相较于他这个事事身不由己的皇帝,或许墨贺更得冯落樱倾心也说不定。

    心念及此,朱佑祁微垂的眸有些深沉,他是九五之尊,吃什么都无所谓,独独不能吃醋,无端丢了皇家颜面不说,也暴露了自己的不自信。朱佑祁勾了勾唇,让自己将心绪抛诸一边,只专注于国宴一事。

    因着北戍今年风雨较顺,是以欲自请减少靖安所赠米粮,而换成靖安书册笔墨之类。但因此事首无先例,一连几日下来,北戍使臣几乎是日日入宫与皇帝审议上贡与回赐事宜。

    翔凤宫,吴筱悦倒也乖觉,每到日近黄昏,估摸着皇帝要来时,吴筱悦便自请回屋歇息,晨早又等到皇帝走后,吴筱悦方才寻了冯落樱一道说话。

    冯落樱虽早知她心思敏锐,但见她做到这一步,冯落樱先前还因吴夫人这招有备无患而生的微恼,现在也已是烟消云散,只当是自家妹子入宫游玩,心境倒也开阔。

    入夜,朱佑祁将墨贺的奏请合上,剑眉微皱,冯落樱将那一叠的文书整好,为朱佑祁轻揉着额侧。

    静谧的室中,只听得朱佑祁若见疲倦的语道,“墨贺希望靖安能派出文士三百前往北戍传扬学术,将往年所赠米粮折换成笔墨纸砚作为回赐,此外,他还有意送人前来靖安学习诸多技艺。”

    冯落樱手上动作未停,按说这是前朝事宜,她本不该有何意见,但因现在朱佑祁已与她谈及过北戍事宜,现在避而不谈反倒显得心虚,迟疑间只得轻语道,“派遣文士既可拉近北戍与靖安关系,又能弘扬靖安文风,应是好事才对,皇上为何苦恼?”

    “常言饥民不与论道,而今墨贺提出引文入戍,这说明北戍国力已经见好,百姓在温饱之余已开始思修学之路,学而思之,思而广之,广而智矣,朕是担心北戍的日渐强大,会再次带来北靖之战。”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派遣文士入北戍,除了能将靖安文墨传入北戍,亦可了解北戍习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年风调雨顺,北戍国力恢复乃是天意使然,非人力所能左右,而臣妾窃以为,与其讳疾忌医,倒不如对症下药。”

    朱佑祁微拧的眉头见得一丝松缓,复而却眸色微深,“北戍人素来骁勇,唯谋不足,但朕这几日见墨贺王子,暗觉其智勇双全,倘若北戍王传位于墨贺,百年之后,只怕北戍不会再甘为属国臣服。”

    冯落樱见朱佑祁对墨贺起了忌心,有些滞神难言,朱佑祁见她果真动容,心下说不清是何感触,一时间屋内静若无人,只闻得烛芯嗞嗞。

    那厢冯落樱收了为朱佑祁按抚的手,转而落座至一旁,面色平静而笃定,“臣妾虽与墨贺王子仅数面之缘,但却也能知其是知恩图报言而有信之人,倘若皇上能给予其一定的恩惠,他日就算墨贺为王,想必也定不会犯我靖安分毫。”

    朱佑祁若见挑眉,“你是要朕赐婚墨贺?”

    冯落樱沉默以对,算是认下。

    虽然朱佑祁本也有意扶持墨贺,但见她果真是帮着墨贺,朱佑祁心中却起了一丝抵触,复而只是言道,“事关两国大事,朕还需仔细斟酌。”

    冯落樱也知过犹不及,便也未在多说什么。

    幽芳阁,接到李太傅传来的密信,李淑欣神色有些复杂,她以迷药惑主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李太傅那里,而皇帝以北戍来朝事务繁多为由,一直对李淑欣避而不见,太后虽是杖责了出言讽笑李淑欣之人,但对李淑欣是否真的受了宠幸,或将给予何种位分一事却又不闻不问,一时间李淑欣既不复当初入宫时人人敬畏之态,又失了与太后亲近之机。

    正是李淑欣羞愤难堪之际,李太傅的这封信,无疑让她找到了新的生机。

    春桃见李淑欣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颤了颤身,“小姐,老爷说什么了?”

    李淑欣将信笺焚尽后方道,“父亲说,惜嫔曾与北戍墨贺王子于大钟寺共度数日,而皇上虽对此并未深究,但龙威不可犯,他要我从中寻找出路。”

    春桃皱了眉,“可惜嫔与皇上情深意笃,想来就算北戍王子再好,惜嫔也不会与之有染的。”

    李淑欣讽笑了一声,“不管那几日有没有发生什么,接下来的几天里也一定得发生些事情,她让我不好过,我也一定不会叫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