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曼陀罗,荡涤谁心扉2

千帆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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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千若羽斩钉截铁地回绝,神情坚定地监督着他。玄烨无奈地叹了叹气,乖乖地放下御笔,起身道:“走吧!”

    “可是臣妾累了,想休息一会,不如让靳妃姐姐陪皇上走走吧!”千若羽假笑着看向靳妃,靳妃弄不清她在耍什么花样,这样的事她曾经做过很多,现在这话出自千若羽嘴里,感觉就像在施舍,在炫耀玄烨对她的宠信,一阵屈辱之感萦绕心头。

    “不是让你交给奴才做的吗?非要自己来,现在累到了吧?”玄烨心疼地替她揉捏着手腕,眼中宠溺之情尽显无疑。

    靳妃看得更气了,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勉强把怒火压下去,没有当场发难。

    千若羽不难想像靳妃现在的表情,心里乐得很,表演得更加卖力了,魅惑地挽住玄烨的脖子,献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催促道:“靳妃姐姐还在等着呢,皇上忍心?”

    玄烨满头黑线,凑近她耳边,低声问道:“那你还玩火?”

    “臣妾喜欢玩水,不喜欢玩火。”千若羽同样小声地回着,撩拨着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样子要多狐媚有多狐媚,看着靳妃气得发绿的脸色,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索月乔,好好看清楚我是怎么狐惑魅主,夺走你的恩宠的,你机关算尽得来的一切,对我而言,不过是吹灰之力就可以抹杀的东西。

    玄烨被千若羽挑逗得血脉喷张,未免情难自禁出丑人前,只好落荒而逃了。靳妃恶狠狠地瞪向千若羽,压抑着骂道:“活脱脱一个狐媚子。”

    “你们心里早就认定了我是狐媚子,我不过是按着你们想的做而已。”

    “不知廉耻。”靳妃恨得牙痒痒,扬起手就要打下去却被她抓住了。千若羽好整以暇地笑道:“呵呵,靳妃在宫里这么多年,想必非常清楚宫里的生存规则,你这样打下来,我可不敢保证你会没事。”

    靳妃甩开她的手,好笑道:“就凭你也配宸妃这头衔?你不过是一个不干不净的勾栏女子,给本宫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少在这里得意忘形。”

    “是啊,靳妃出身名门,是索大人的爱女,可是很可惜呢!配不配由不得你来说,皇上的圣旨下了,我就配了,即便我只是一个不干不净的勾栏女子,即便我连给你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可是现在我却真真切切地和你平起平坐,所以下次见到本宫的时候,记得注意言行,本宫唤你一声姐姐,不过是尊重你年长而已,靳妃可要记紧自己的身份了。”

    “你!”靳妃气得哑口无言,千若羽冷笑一声,道:“皇上已经走远了,难得本宫给你制造了这么一个好机会,靳妃不打算好好把握吗?失了这个机会,下次再想和皇上独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呢!”

    “最好别让本宫抓到什么把柄,要不然通往阎罗殿的门,本宫让你有进没出。”靳妃神情狠戾地丢下一句话,怒发冲冠地拂袖而去了。

    余靖虽然明白千若羽的用意,可是心里不免担忧,劝道:“靳妃荣宠多年,在皇上心里的情谊不同于一般宫妃,娘娘何必因一时之气,把皇上推给她?”

    “因为就算给她机会,她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皇上一步一步地远离自己,我刚才做了这么多,可不是白做的。”

    玄烨走一步停一步地在乾清宫附近散步,脑海里一直流转着千若羽刚才的模样,闹得他心痒难耐,随手摘下一朵开得艳丽的大丽花,满心欢笑地嘟囔道:“真是个不饶人的小妖精,要是能把你永远绑在身边就好了。”

    玄烨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紧蹙感,总觉得有一天会失去千若羽,就像当年失去洛舒雅一样,让他举手无措。

    “皇上。”靳妃从后赶来,虽然不忿千若羽给她制造的这个机会,可是千若羽说得没错,自从她进宫之后,一切彷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只是专宠的人不同罢了。

    “你这么久没出来,朕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玄烨无甚兴致地敷衍着,靳妃笑靥如花地挽住玄烨的手臂,把前一刻还在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统统掩盖掉了,撒娇着回道:“怎么会?臣妾只是和宸妃妹妹聊了两句而已,这不赶来了吗?皇上也不等等我。”

    玄烨听她说到千若羽,甚是好奇地问道:“那你们聊了些什么?”

    “都是一些小女人之间的琐碎事,皇上整天都和宸妃妹妹在一起,想知道的话,问她就好了。”靳妃语带酸涩,微垂的眼眸似要滴出泪来。玄烨挑高她的下颌,问道:“怎么?吃醋了?”

    “皇上以前再忙都好,总会抽时间来看看臣妾,可是这一个月里,皇上都来过几次了?臣妾是胖是瘦,皇上恐怕都忘了呢!”靳妃抡起粉拳在玄烨的胸膛上轻轻捶了一下,控诉的声音极为委屈,惹人怜爱。

    玄烨这段日子确实是疏忽她了,长臂一展,把人拥入怀里,哄道:“怎么会?朕虽然偏爱宸妃,可是爱妃陪在朕身边多年,劳心劳力,朕不会忘记的,朕答应你,以后一定多抽时间陪你。”

    “真的?”

    “真的。”玄烨使劲地点了点头,靳妃随即破涕为笑,得寸进尺地要求道:“那如果臣妾今天就要皇上相伴呢?”

    “今天不行。”玄烨现在满脑子都是千若羽,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去,狠狠地疼爱她一番,让她知道玩火的后果,怎么可能去陪她?

    靳妃再次上演一哭二闹的戏码,哭诉道:“臣妾就知道皇上只是在敷衍臣妾,皇上心心挂念的只有宸妃,早把臣妾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别胡闹,朕明天再去陪你,可好?”玄烨剑眉微拧,明显已经失去耐性了。靳妃陪伴在他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时候不能再闹了,乖巧地妥协道:“好,臣妾炖好汤等皇上。”

    靳妃像只腻人的小猫一样窝在玄烨怀里,眼神里却是一片肃杀,放在玄烨胸前的手无法抑制地抓紧,以致龙袍上出现了一道道显而易见的皱纹。

    玄烨一心挂念着千若羽,丝毫察觉不到怀中的小猫早已化作狼虎,就等着一口把千若羽吞没。

    舒贵人怀孕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太皇太后隔三差五地送各种各样的补品过去,皇贵妃和靳妃也是经常嘘寒问暖,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舒贵人转瞬间成为后宫众人争相追捧的对象,气焰逐渐变得嚣张,除了撑起半边天的那两位之外,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千若羽迎面走来,她也只是不屑地努努嘴,并未行礼。周紫云大声喝道:“大胆!见到宸妃娘娘还不行礼?”

    “本贵人只怕她受不起。”舒贵人眼眉都不看千若羽一下,周紫云被她的傲慢气得脸色发黑,要不是在宫里铁定扇她两巴掌。

    “礼节这东西不过是形式而已,舒贵人身怀龙裔,免礼是应该的。”千若羽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舒贵人得意地冷哼一声,道:“谅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别以为皇上宠着你就可以翻到天上去,宸妃的封号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空有其名的头衔罢了,这个后宫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一个不干不净的人做主,别妄想在这后宫中占一席之地。”

    舒贵人的话越说越难听,周紫云终于忍无可忍了,怒骂道:“你别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想教训我家娘娘?”

    “紫云,退下!”千若羽厉喝住她,舒贵人气得脸色铁黑,扬起手就想教训紫云,千若羽伸手接住,道:“小丫头不懂规矩,舒贵人何必和她计较?”

    “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奴才,既然你不会教,那就由本贵人帮你教一教。”舒贵人咬牙切齿地甩开她的手,回头吩咐道:“来人啊,给本贵人打烂她的狗嘴。”

    对方是皇上的新宠宸妃,那些奴才都顾虑着,踌躇不定,千若羽利目一扫,他们更是吓得头都不敢抬了。

    舒贵人的气焰被比了下去,怒气更甚了,一人赏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巴掌,啐道:“没用的东西,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本贵人撑着,给我狠狠地打。”

    那些奴才捂着半边脸,喁喁地应道:“是。”

    千若羽拉住意欲发难的周紫云,挡在她身前,道:“得些好意须回手,太目中无人只会自食其果,本宫忍让你不代表本宫不敢动你,即使空有其名,本宫还是宸妃,你以下犯上,本宫要教训你,没人敢说什么。”

    “你敢?”舒贵人被千若羽的气势压倒了,声音中已经没了方才的底气。

    “舒贵人尽管看看本宫敢不敢。”

    “哼,本贵人看你能嚣张多久,我们等着瞧。”舒贵人心有不甘地越过千若羽走了。周紫云自知闯祸,低着头说道:“小姐,对不起。”

    “算了,反正在她们眼里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多惹一个事少惹一个事也没差。”千若羽收起狠戾之色,看着她貌似风华正盛的背影,低喃道:“人最悲哀的莫过于死亡在逐步靠近,却还懵然不知。”

    “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想害舒贵人和她肚子里的龙裔?”

    “不,不被需要的只有她而已,要是生下公主还好,不然,孩子出生的那天就是她的死期了。”千若羽微微露出了侧忍之心,周紫云定神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皇贵妃?”

    “对她呵护备至的可不止皇贵妃,更狠毒的还在后头,这场戏才刚开始呢!”千若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摘下几块花瓣,摊开手,任花瓣在风中飘零。

    “那我们要不要扇点火?”

    “不用了,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两人正打算离开,周紫云却看到了一个躲躲闪闪的身影,禀道:“小姐,是襄嫔,她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做什么?”

    “她闹不出什么花样的,别管她,很久没去看尔晴了,去颐和轩走走吧!”

    颐和轩内,德贵人正在花园里沐浴着清晨的暖阳,却不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参见宸妃娘娘。”德贵人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言行举止间十分生疏。千若羽满是无奈地扶起她,嗔道:“说了多少遍不用多礼的,你该不会是不欢迎我过来吧!”

    “臣妾不敢。”德贵人巧妙地后退一步,把两人本就不算亲密的距离拉得更开了。千若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接着说道:“逗你玩呢!你这里有棋盘吧,陪我下盘棋怎么样?”

    “臣妾棋艺不精,怕是坏了娘娘的兴致。”

    “棋局还没开始,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德贵人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再说,弈棋之乐本不在输赢,而是心灵的交流,相对于别人,我更喜欢跟尔晴你下呢!”千若羽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德贵人从来都弄不懂她的想法,有时候感觉很亲近,有时候却感觉很遥远。对她而言,千若羽就像一个谜,猜不着,摸不透。

    “是。”德贵人无奈地落座,千若羽暖暖一笑,随即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关怀地问道:“我看你平时来来回回都是云裳宫和颐和轩,除了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之外,都很少见你外出呢,就算不去其他姐妹那里坐坐,也应该去御花园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才好啊!”

    “外面纷扰多,不适合臣妾。”德贵人心不在焉地下着棋,脸上露出了丝丝忧伤之色。千若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善良纯真,本就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尔虞我诈不是她所长。

    “可是长时间一个人难免会寂寞,刚好的毓庆宫也没什么人来,怪无聊的,你愿意去坐坐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呢!”

    “娘娘说笑了,皇上每天都在那里,怎么会无聊呢?”

    “你吃醋了?”千若羽饶有兴致地打着趣,德贵人的小脸马上涨红了,手忙脚乱地回道:“娘娘别再拿臣妾开玩笑了。”

    “呵呵,尔晴的脸皮很薄呢,这样就害羞了?”千若羽还在闹着她玩,德贵人的脸更红了,愣是低着头不回答。千若羽满意地轻笑道:“好了,不闹你了,皇上是皇上,有些女人间的悄悄话总不能跟皇上说,你不愿意去我那里没关系,我来你这里也一样。”

    德贵人淡淡一笑,对她莫名的热情不置可否。千若羽不顾她的疏离,自顾自地招呼着,一个缠人得有点烦,一个淡淡的不愿回答,场面异常尴尬怪异。

    两人在颐和轩下棋下了很久,直到舒贵人滑胎的消息传来。

    “娘娘!”善姨神色凝重地进来,匆匆地向德贵人行了一礼后,凑近千若羽耳边低语了两句,千若羽的脸色随即也变得凝重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德贵人关怀地问着,千若羽拧眉回道:“舒贵人在御花园里摔倒,滑胎了。”

    霁月轩内,各宫众人云集,那几个负责照顾舒贵人的太监宫女哆嗦着跪在大殿中央。孝庄一把扫落桌上的杯子,怒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哀家是怎么吩咐的?”

    杯子落到为首的太监头上,那名太监咬紧牙,痛都不敢叫一声,依然一动不动地跪着,任由鲜血潺潺地滴落在地上。

    皇贵妃示意奴才们过来收拾,劝道:“太皇太后息怒,这些人做事向来小心,舒贵人突然摔倒必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是有人心怀恶意,故意谋害呢!”

    皇贵妃意有所指地看向靳妃,靳妃挑眉道:“皇贵妃的意思是指臣妾吗?太皇太后可要明鉴啊,众所周知,臣妾和舒贵人向来交好,臣妾怎么会谋害她?”

    “这可不好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臣妾就想舒妹妹好,想龙裔好,想皇上好,不像有些人突然转变态度,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人家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靳妃话中带刺地反击着,孝庄拍响桌子,喝止道:“好了,龙裔刚没了,两个领头的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是臣妾失言了,臣妾不该顶撞皇贵妃。”靳妃端庄地颔首认错,皇贵妃咽下心口上那道气,也颔首认错:“是臣妾思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小卫子查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孝庄往门外看了看,卫公公没回来,倒是千若羽和德贵人来了,脸上的神情随即变得恹恹的。两人齐声行礼道:“臣妾参见太皇太后。”

    “你怎么来了?”孝庄的语气中甚为不欢迎,千若羽从不在意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妾听说龙裔没了,过来看看。”

    “孩子都没了,有什么好看的?把你那假惺惺的功夫收起来,哀家看了恶心。”孝庄不耐烦地别开脸,拿起杯子想喝口茶,可是心里气得很,又把杯子重重地放下了,力气之大昭示着她对千若羽的厌恶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