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某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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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源有些坐立不安。

    “你这法子管用么?让他将那姓楚的小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曹七眼睛盯着萧源,看他在屋里踱了十七、八个圈了,他这地还是新填的泥,仓促了些,正好捶得不够紧实,让他多转几圈也好。

    “你先说说,为何你要拦了这门亲?”他带着笑,玩味的盯着萧源。

    萧源茫然的站定,随即不耐烦的朝他摆了摆手,踱得更勤快了:“不是同你说了!这小子也就只有几个小钱,满身铜臭,上头没有父母照应,下头还要拉扯两个弟弟,将来啰嗦着呢,如何配得上沅姐姐!?”

    曹七哧笑了一声,又立即忍住。

    萧源狭长的双目瞪圆了些,狐疑的望着他:“笑甚么?”

    曹七板着脸:“没有!……我听你说起,这位朱夫人是真心疼爱女儿的,因此有意教王五将话夸大了些。这一番话听下来,不疼女儿的,便会图他有家财名声,真心疼女儿的,便会思忖将来女儿日子是否过得舒坦实惠。”

    经曹七一分说,萧源才明白那一番话暗指了“他对经年伺候的美婢都如此狠心,可见薄情,往后对妻子也不会宽厚”,“他看重兄弟,一文不取也甘心,他妻子往后吃什么喝什么?”

    “妯娌生了口角,他可会维护自家妻子,还是会因为兄弟情命自家妻子退让?他妻子可还有立脚的地儿?”等等。

    萧源眉目舒展:“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

    曹七默默的看着他得意,懒得提醒他这些话都还是他教王五夸大出来的。

    萧源曲起指节蹭了蹭鼻尖,露出丝笑意:“我若有妻子,什么好的都要先紧着她,兄弟什么的也要顾,只是都要往后头靠一靠。”不期然的就想起朱沅坐在炕上,披着一头鸦青发丝的模样。

    被往后靠的兄弟曹七擦了把汗。

    他怎么看萧源脸上的笑,怎么觉着直冒傻气。

    不应该啊,这小子虽然横冲直闯的,但也有几分狡诈。这会子毛毛燥燥的,不知道犯了几回傻了,他怎么就看不明白自己?

    王五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

    上头坐着朱沅,一手端着茶,一边凉凉的看他:“说罢,你都访了些什么?休要将同夫人说的那一番话拿来搪塞我。”

    王五陪着笑:“大姑娘,岂有自个打探婚事的?”

    朱沅也不同他废话了:“含素,去问母亲要了他的身契来。”

    含素应了:“只消说他冲撞了姑娘,夫人还会拦着发卖他一家不成?”

    王五满头大汗,忙道:“别,别,含素姑娘别去!大姑娘,小的说,小的说!”

    当下备细将详情说了一遍:“……楚公子屋里,确实曾死过个通房,小的左右打听,怎样说的都有,也有说是打死的。”

    朱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王五赶紧说实话:“只是小的后头访着个在楚家服侍过的旧仆,他说的又有不同,这通房打小就伺候楚大公子,也是个痴的,一心向着楚大公子,连命也不要了。当时正说起兄弟几个都大了,分一分家产,各自成家后也免得争执。原本定了兄弟三个均等三分,偏这通房觉着楚大公子是长子,也该得了大头去。她背地里对着楚公子两个弟弟很有些闲话,被楚大公子知道了,训斥了一顿。那句‘为着兄弟情一文不取也可’的话就是这时候说的,按说也只是句漂亮话儿,分家之事原先父母早留下了话,族中自有人做主,该得的一文也少不了,此事到此便可结了。谁知道这通房魔障了,得了这一番训斥,惶惶的不可终日。楚大公子为了做面子,少不得要冷落她一段时日,她又感染了风寒,惊虑交加之下,没几日就去了!实是怨不得人。也是为着这一桩,他们兄弟三个分家之时便暂按了下来。”

    说完了这一摊子,王五偷眼打量朱沅神色,见她不惊不怒的,心里就有了谱。

    立即扑到了朱沅脚边:“大姑娘!不是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蒙蔽夫人,实在是小的这小命让人给捏手里了!”

    朱沅冷笑一声:“这么说,你的事,倒比我朱家的事要紧?”

    王五砰砰的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下了死力气,顿时就肿起来了。

    寻常姑娘见这场面,单凭这声响,也要心惊。

    朱沅却是眉眼不动。

    王五只好砰砰砰的继续磕下去,看得含素、雀环两个肉疼。

    好半晌朱沅才发了慈悲:“行了,好生交待清楚,容后再同你算账。”

    王五停了动作,才将一直起身来,就一阵眼前发黑,好险没往后仰倒。

    他战战兢兢的道:“小的昨儿回来,也是想着临近家门,一时粗心大意没看着路,不想一老儿伤了腿脚,被儿孙用床板抬去医馆,停在路边歇脚,倒被小的骑马给踩了……”

    说到这里王五脸色一白:“当场就咽了气……,小的被人纠着要偿命,大姑娘,小的实在是不得已,上有老下有小,偿不得命呀!”

    朱沅不为所动:“你就没上前去看看这老儿是不是真咽气了?”

    王五道:“小的用手探了下鼻息,果真咽气了。”

    朱沅若有所思,又问道:“你偿命便偿命,不偿命,赔些金银也是应当,如何扯到唬弄我母亲这上头去了?”

    王五也不是蠢人,自然也是觉得事情有异的:“一伙子人涌了上来,绑了小的。拖到个去处,好一阵喊打喊杀的,将小的祖宗八辈的事,全都问了去,晓得小的是去细访楚大公子……”说到这里,他干咽了一下,见朱沅听得仔细,硬着头皮道:“那领头的,便说楚大公子和他有仇,要是小的从中作梗坏了这门亲事,不教他攀个官家千金,另外再赔些金银,便不教小的偿命了……”

    朱沅似笑非笑:“这般巧合,可巧你访的就是他的仇人。”

    王五嘿嘿一脸苦笑,他自是不信的,也知其中必有缘由,他被人盯上了。

    可当时那事,瞧见的人极多,只要他没照着做,人家随时请了官差上门锁他,多有人证,实在赖不掉。横竖大姑娘不许给这楚昭,自可另外看个人家,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他左右权衡,便依言行事。只是他晓得这个家里,独大姑娘是最厉害不过的,一心盼着她姑娘家羞怯,不过问自个亲事呢,那晓得她一下便看出端倪。自他被叫了来问话,他就没打算瞒着,只求着能罚得轻些。

    朱沅琢磨一阵,瞥了眼还在下头跪着的王五:“咱们家是用不得你了,回去收拾东西,一家子准备出去罢。”

    一时王五苦苦求饶不得,终是被撵了出去。

    毕竟是一块从苏江带来的老人,含素看着不忍:“姑娘,罚他几月的月银,日后不派重任便是,何以非得卖了?”

    朱沅不为所动:“他心眼活了。何况背主的事,开了一道口子,第一回动作还小,渐渐儿只有胆子更大的。往后时日还长,指不定就还有什么人从他这处钻了空子。你既体恤他,便不要将他卖个下贱的去处,仔细去叮嘱下人牙子。他吃了这次教训,往后在新主人处能本份做事,也是好的。要还是这般行事,自有寻死的时候。”

    柳氏自是不会削朱沅的面子,当即拿了身契出来。

    只是回头又找了朱沅去说话。

    “也不晓得你从何处听了些消息,只是这楚昭不好,咱们再看别家,委实不必迁怒到王五身上。”

    朱沅见她误会,便嗔道:“我岂会迁怒他?却是今日见他拿了去湖州的事满院子聒躁,觉着留他不得。看不中有什么打紧的,我却只盼中看不中,入宫做个女官,好给娘亲弟弟多添些底气。”

    柳氏一时眼眶都湿润了。如今她与朱临丛闹翻了脸,谁知这个烂心烂肺的什么时候就做出些没良心的事来。朱泖是个不懂事的,也只有朱沅还想着要给她撑腰。

    柳氏只觉得窝心:“娘只盼着你们姐弟好,自个便是立时死了也甘心的。”

    一时再无异议,将王五一家发卖了出去。

    柳氏又婉转的向楚胡氏表达了拒意。

    楚胡氏不免有些不悦,但这种事情,各家都有自己一套丈量标准,指不定楚照便是那一处不合了她家的意,断然没得为了这种事情结仇的,因此也就是笑一笑便罢,彼此当作没有过这回事。

    转眼到了月末,数名女官被放出宫来,皇后下了懿旨,要从官宦之家甄选十二名女官来进行填补。

    谦霞县主果然就替朱沅讨了个名额。

    若是选妃,画像是少不了的。

    但选女官却不必如此了,只要样貌周正,身无残疾,不会有碍瞻观便算。

    才情脾性是摆在明面上的,家世背景摆在暗处,能不能拿到宫内发来的甄选函,便是第一重关卡了。

    朱沅收到这女官甄选函,让朱临丛喜出望外!

    他激动的将朱沅叫到书房,要了甄选函左看右看。

    这甄选函上头要求朱沅抄一卷女诫,另作菊花诗一首,抒秋景如梦令词一首。

    做女官,总不能是个文墨不通的,又常有人说“字如其人”,这一场甄选内容也算在意料当中。

    朱临丛一时恼恨,自己因为朱沅是个女儿,从未关切过其功课,以为不过认得两个字便罢了,不想还有这一日。

    忙让人磨了墨,令朱沅写几个字来看。

    朱沅便依言提笔写了几个字。

    朱临丛一看,大喜过望!虽说缺乏风骨,不成气候,但字迹秀丽,也很过得去了。

    当下满面笑容的道:“这诗和词,便由为父来替你代笔!”

    朱沅婉拒:“由爹爹代劳,自是不同凡响,只是来日若让现作,不免被看出水平前后不同,如此便落了下乘,一个不好还会招来罪责。不如任女儿自己琢磨。”

    朱临丛一想也是,当下送了朱沅一套珍藏的砚台墨锭,又再三叮嘱她作好后拿来给他过目,务必要多加锤炼,使之入了贵人的眼。

    朱沅应了,回了屋子先仔细抄一卷女诫。

    萧源自办下这桩案来,成日里便是坐卧不安。

    连萧见行都看出他心中有事,特地关切的问了他一回,却教他不耐的打发走了。

    他命人盯着朱家动静,眼看着朱家并不曾有后续动作,才算舒了口气。

    只是打听得王五一家被卖,才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一日照例要看一看那堵墙,想着朱沅不知在墙后头做甚,想来这个时辰,该是要用晚膳了。

    突然就瞧见墙根下头躺着一枝花萧家并没这种花儿。

    萧源几步走近,拾了起来,拿在手中呆愣愣的看着。

    想起自己的戏言,曾说过朱沅若要寻他,隔墙扔一束花,他瞧见了便会去寻她,当时不过说笑。

    那晓得当真有这一日呢?

    一时心如擂鼓,这寻他的时机,实在巧妙!

    该不会是猜出王五之事,是他的手笔?可他躲在背后,并没露面。

    若是沅姐姐问起,如何是好?她定会着恼!不如躲着只当没见着。这么一枝花,也并不起眼,被洒扫上的婆子扫走了,也不是不能吧?

    一时又想,不成不成,万一真有旁的事要吩咐他呢,可别误了沅姐姐的事。

    萧源心中挣扎不已,原地走来走去。

    萧家的婆子们看了怪异:大公子这是魔怔了,拿着枝花便跟个姑娘似的舞来舞去,看来先前的十八学士是被他折的没跑了!

    恭喜你们,无意中真相了!

    萧源纠结半日,最末拿定了主意:便是讨骂,能见面说说话也是好的。

    只要沅姐姐问到了,便照实说了,她没问到,便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