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歪打正着

无财无能言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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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那……为何陛下当初要选你作为斋院呢,你难道没有别的姐妹了么?”

    “小妹的有两个同母的兄长,一个就是太子殿下、宪平亲王,还有一个受封为守平亲王。另有一对同母的双胞胎姐妹,嗯,便是资子姐姐和辅子姐姐了。两位姐姐比小妹大7岁,守平兄长比小妹大2岁。至于选取斋院的事情,也是父皇天恩,小妹也是感激的,不想多言了。”

    钱惟昱听选子说来,似乎还有不愿启齿的隐情,也就没有立刻追问。后来,在另外一个场合,清少纳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恨恨地拧着钱惟昱腰间的软肉,说是给选子报仇,因为钱惟昱那一次的问题勾起了选子的伤心事。

    钱惟昱私下追问,才知道原来选子是村上天皇的中宫皇后、藤原安子最小的一个孩子。皇后藤原安子在入宫之后,8年的时间里一共为村上天皇生了4胎、5个孩子。生到最小的选子的时候、遇到了难产。选子生下来后第五天,安子皇后就产褥而亡。

    所以,藤原北家的外戚从选子生下来的时候就非常讨厌这个孩子,毕竟藤原安子皇后是藤原师辅得以巩固权位的重要砝码。如今他这个外孙女儿出生的时候把他女儿克死了,村上天皇的后宫就不是他藤原北家的女人掌握了。

    再加上村上天皇虽然不喜欢藤原北家干政、但是毕竟和安子皇后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不然安子也没那么多机会生那么多孩子。所以几方因素综合之下,当初选子的姑姑婉子内亲王薨了的时候,选子就中招了、成了新一代的贺茂斋院。这也是选子为什么从小忧郁早熟的原因——因为难产克死了母后,选子生来就没有母爱,而且从懂事开始就颇有歉疚之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钱惟昱和选子攀谈了一些人情掌故,选子也好奇地拿出《沧浪集》给钱惟昱问了一些他集子当中所作诗词的背景、何时何地因何而作之类的。钱惟昱一一解答,再加上可以穿插讲解一些海西中土的文物风情、奇闻轶事。倒也把没出过远门的选子哄得好生开心、竟然对钱惟昱生出了一种刚刚懂事的小女生对帅蜀黍的奇怪感觉。

    不过,他们毕竟是来给宪平亲王看病的,所以这种美好的氛围没持续几柱香的时间,就被煞风景的医官打破了——秦昆和那个典药寮的药助一并过来回报,说是诊脉查症已经确认了,正是典型的抽风之疾。

    然后秦昆也开出了他和钱惟昱做好预案的那张治疗抽风的方子。药方和此前商量的基本没变,只是秦昆自己斟酌损益、酌情增减了一些调和主药药性的辅助药物。

    “什么?牛黄血蝎丹?酒煎干炮地龙?这些毒物如何使得?呜哩哇啦叽里咕噜……”

    那个宫内省典药寮的药助看了秦昆拿出来的方子,几乎惊得跳了起来。这个年代的日本人,根本还没学到那些以毒攻毒的中医药理,也完全不知道那些病症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所以自然是惊诧不已。

    当然,作为一个药助,那人自然是说不出几句中文的,稍微说了几个词之后,就是呜哩哇啦的日语冒了出来,还要选子或者清少纳言给翻译。

    当然,连选子和清少纳言,在听那个日本药助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地龙”、什么是“牛黄血蝎丹”之后,也是一样大惊失色,几乎要动摇了以为钱惟昱是想害人。

    钱惟昱实在是没料到后世那么容易接受的医学常识,居然到了这里会那么难以说服——后世钱惟昱在杭州住的那些年,还在拱宸桥的庙会上吃过好几次古方的干炸蝎子呢!在他看来,吃个蝎子不就是和吃螃蟹差不多的口味么,既没有危险又刺激。

    当下那日本药助死命拦住秦昆用药,秦昆虽然把带来的天麻天星膏、牛蒡紫苏散、牛黄血蝎丹三味成药拿了出来,给那日本药助反复验看,日本人依然不信。最后还搬出说法来,凡是给皇亲国戚的药物,都要典药寮找人试药验效之后才可以使用。

    钱惟昱原本也由得他们折腾,觉得不可理喻就哂然一笑,耸耸肩准备撂挑子了。可是他这番反应在选子看来,却被误认为莫非是心虚了。他一看选子对自己那种苦苦哀求、又似乎是伤心自己为什么要害她哥哥的眼神,顿时被小萝莉的卖萌装可怜给击中了。

    “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腌臜厮!牛黄血蝎丹是何等名贵的药物!你们不识货别污了咱的名声!还慢慢试验药性?本王好歹也是郡王之尊,拿来,爷吃给你看。”

    幸好钱惟昱骂的那些腌臜词汇太过粗俗,选子和其他日本人学习汉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学的“雅言”,所以这些俚词俗语他们都听不懂,钱惟昱算是鸡同鸭讲白骂了,也免得毁了钱惟昱的形象。

    说完之后,当下钱惟昱也就一抄手一咬牙,从那药助手里夺回一颗那人正在左看右看的牛黄血蝎丹,就着清酒一口吞了下去——其实倒不是他有多鲁莽冲动,主要是他上辈子吃炸蝎子吃过好几次,所以才有这个胆色。

    “有毒么?有毒么?本王在吴越时候,吃的炸蝎子都不知有多少了——这下信了吧?还不快去用药。”

    那药助见钱惟昱毫不害怕蝎子的药性,倒是显出额几分羞赧之色。这时候,因为此前的纠纷,典药寮的主官典药头人也赶了过来。听说了事情之后,和秦昆辩论了一番牛黄血蝎丹的药性、又看了钱惟昱的反应,这便拍板立刻用吴越人的方子给宪平亲王施治。

    选子和清少纳言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些吴越人的药物果真不是毒药,而是诊疗抽风之疾的秘药。因此看向钱惟昱的眼神也温柔和许多,也幸好她们刚才并没有说出口什么质疑钱惟昱的话语,只是在心中狐疑,所以也免去了解释的尴尬。

    “昱哥哥,看来中土的医术,果真比我日本多有神妙之处,小妹今日才知原来乃是坐井观天了呢。”

    “这有什么,说起这件事情,其实在大唐的时候,无论是地龙、蝎子、毒蛇、蜈蚣、只要处理得法,皆可作为良药。”

    三人在一边闲聊半晌,另一面的初步疗效也出来了——至少,牛黄血蝎丹和酒煎的地龙服下不过一刻钟,宪平亲王的嘴角偶尔流涎症状就止住了,手足的间歇性抽搐貌似也稳定了下来。别的作用虽然还看不出来,但是钱惟昱也知道这是癫痫症状被暂时解除的表现。

    “既是如此,看来此治疗方案有效,为兄今日之事也算了断了。这便告辞。妹子自己多加保重,可要每日加餐、稍微习练一些强身的修养的手段——要是下次看到还这么瘦弱,为兄可是会心疼的呢。”

    选子被说得红了脸,只有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昱哥哥怎的这般羞人,还有那么多医官在边上,就说得这般亲热,难道不知道这种称呼,只是私下里的小秘密么。”

    说完了客气话,钱惟昱一摆自己的衣袖晃着折扇转身离去,刚刚跨出****的廊门,却是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不好!看来是殿下刚才莽撞了,牛黄血蝎丹的药量过了……”只听跟在钱惟昱身后的太医院判秦昆,几步冲上去扶住要摔倒的钱惟昱,一看钱惟昱鼻中微微渗出血丝,就知道是钱惟昱刚才冲动了。

    牛黄血蝎丹虽然是经过炮制的成药、毒性受到了制约。但那也不是特意去毒食用的烤蝎子可比、乃是要对症下药服用才好。抽风病人需要通脉活络、解淤散结,使神经经脉通达;所以使用牛黄血蝎丹正好药可对症。

    如果普通人吃了的话,就会血压飙升、循环加快——所以钱惟昱觉得眼前一黑,鼻子喷血,正是宣泄了牛黄血蝎丹的药性。

    “昱哥哥,昱哥哥你没事吧,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