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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威龙他们打得太苦了。宋希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秣陵关方向最好还是再派些援军，否则的话教导总队三旅和36师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李艳涛发完华毕成那个热血的电报后说到，其实部队的伤亡报告在李艳涛的眼里面就是一堆冰冷的数字，想当好参谋长这个角色就必须硬的下心肠，华毕成这个司令长官可以有些情绪上的波动，但是李艳涛却不能有。每天有几百道命令从李艳涛手里面发出去，哪怕是片刻的失神都会铸成大错！
华毕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左手的手指快速敲击着桌面，由于一开始就采取了正确的打法使得日军延后了全面进攻的时间，所以现在华毕成手里面还有几支没有和日军交战的部队，是到了搞一下轮换的时候了。
把一线的部队调下来休整上三两天再拉上去，那发挥的战斗力就是倍增的效果！让一线的部队打烂再把二线部队顶上去的这种“添油战术”华毕成是不屑用的，再说从陈旭娟手里面搞到的军用物资还有不少，华毕成还有武装部队的本钱。
华毕成下了决定，他要大规模轮换部队，这样才能和日军打的长久一些。华毕成的手指停止了跳动，他思索了几秒钟，然后换了种严肃的腔调下了新的作战命令。
“电令！俞济时的74军88师和李铁军第1军的32师今夜和秣陵关方山一线的36师和教导总队第三旅旅换防，74军51师开赴牛首山和铁心桥一线待机，李铁军的第1军32师开赴天井山、桃园换防预10师和教导第一旅。74军58师进驻雨花台一带，担任水西门、中华门至武定门及雨花台之守备任务，前线替换下来的各部运动到板桥休整。”
“命令陈旭娟从水路提前运送一批装备和补给到板桥，再告诉赵建新，别和十八师团硬顶，只要鬼子没有下死手，适当的时候可以后退一些，只要牛岛贞雄是个日本将军，第一目标永远是南京！能不和他打就不要打，302旅还有教导总队第二旅应该抓紧时间休整恢复战斗力，用小部队袭扰的方式和十八师团保持作战即可。”
“最后是朱晋一，301旅要是再呆在下关按兵不动就该有人戳我脊梁骨说我在保存实力了，301旅和师属炮团都运动到麒麟门，邓龙光的几个师快要顶不住了，让朱晋一去帮帮83军，也给吉佳良辅看看咱们100师的实力！301旅到位之后让83军和第10军换防，有徐源泉的第二军团帮帮场子，朱晋一的部队一定能崩掉日军的几颗门牙！”
华毕成说话的时候李艳涛低着头用笔飞快的记录着，别看华毕成说的是轻描淡写，其实南京卫戍军这一轮换防的规模十分惊人，几乎把第一线和第二线的部队全都调了个位置，涉及到的旅以上单位就有十几个，要知道中国军队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需要互相配合的大动作，华毕成就不怕被日军抓住了机会猛打。最后落着满盘皆输的下场吗？
李艳涛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华毕成这里面的风险，于是他走到华毕成面前低声的说道：“司令，您这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依我看还是一点一点的来吧，至少不会造成混乱。”
“不能慢慢来！一定要快！接下来小鬼子只会逼的越来越紧，现在趁着一线的部队还能稳得住阵脚的时候要轮换也就换了，要是再过上两天，咱们只怕是想换也不可能了!”
李艳涛见华毕成心意已决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立刻叫来了电讯处的处长把华毕成的最新命令发了出去，然后李艳涛回到了沙盘旁边就华毕成的方案开始了推演，随着李艳涛动的小旗子越来越多，司令部作战厅的参谋军官们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下关码头
陈旭娟没想到，想给华毕成帮个忙会这么难，往大后方的物资要运，南京的市民要过江，板桥的军事物资要送还要派船去镇江接112师和炮台守军，她一个军统的站长现在干起了调度的差事。
先不说船只和船工紧张的问题，就是天上的日本飞机便是个烦心事，自从松井石根下令封锁南京的江面以来，差不多每隔一两个钟头就会有日本轰炸机来光顾，南京的高炮部队这些日子也着实打下了几架鬼子飞机。可是日本人还是一个劲的往南京派空军，过江的航道白天压根就不敢开，只有到了夜里才敢往江北送人。
至于往后方运送物资的船队也是举步维艰，最近这几天干脆就停了下来，陈旭娟亲眼看到日本人的飞机在他发出的船队后面追炸，这些丢光了炸弹的日本飞机甚至低空俯冲用航空机枪扫射甲板，那惨景实在是让人震撼，陈旭娟现在也只有在夜里才敢让船队离开码头逆流而上，可是夜晚的时间毕竟有限，再加上日本人偶尔还会在夜间利用照明弹搞偷袭，所以发船的数量也就越来越少。
比起这两件事情来更让陈旭娟着急的是刚刚接到的另外两件任务，无论是往板桥运军事物资还是要派船去镇江接112师和炮台守军都是很棘手的差事，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时间太紧，陈旭娟只有白天发船才能赶得上，这就要求他精准的利用日军飞机轰炸的时间差，不能有半点失误。
华毕成啊华毕成，你个死男人将来一定要偿还老娘！
陈旭娟对于华毕成交给他的事情也只能是无条件的执行，她最多也就是在心里面叫叫苦。
朱晋一知道陈旭娟遇到了难题，带着烧鸡和酒来帮陈旭娟解愁，正在冥思苦想的陈旭娟看着朱晋一只能苦笑，闻道朱晋一带的烧鸡的香味，陈旭娟这才想起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反正也想不出一点头绪，倒不如先填饱肚子。
看到陈旭娟一个女人伸出了手气撕烧鸡，朱晋一也乐了，这些天100师上下，包括这个主动来帮华毕成的军统女特工都忙得是团团转，现在华毕成的嫡系部下就属他清闲，朱晋一前天上午在将自己防区里面的工事又检查了三遍之后终于受不了了，跑到华毕成的司令部请战。结果刚进二门就被李艳涛挡了回去，说是华毕成的心情不好，千万别自投罗网。
一听总司令正在气头上，朱晋一没敢接着胡闹，他还是分的清轻重的，华毕成将半个南京城和江边的码头全部交给了他的301旅是有着深意的，李艳涛也告诉过朱晋一，华毕成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南京此战凶险非常，这江边的退路一定要捏在自己人手里。
朱旅长听了以后很感动！既然大家后路都在自己手里，那他朱晋一就得玩命！他努力的约束起了自己的性子，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朱晋一憋了些日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其他的部队打得稀里哗啦的，他的301旅这支100师王牌军中的王牌居然没有用武之地，朱晋一手下的江宏风、成忠玺、马飞三个团长也都有抱怨。
这两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华毕成旁边吹了风，301旅终于接到了作战命令，明天自己就要带着301旅的两个团上前线了，就留马飞一个团留在下关。
在一番兴高采烈之后朱晋一想起了还在下关受苦的那位军统美女“狐狸”站长，于是他带着酒菜跳上汽车就来到了陈旭娟在码头的办公室。
朱晋一要帮妹子宽宽心！现在看到陈旭娟接受了他的酒菜。朱晋一心里是得意的不行！
朱晋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眯起眼睛问到底华毕成下了道什么命令，居然把狡猾的军统女特工给难住了。
陈旭娟知道朱晋一是华毕成的心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他原原本本的将资格遇到的麻烦都告诉了面前的这位东北大汉。
听完陈旭娟的话，朱晋一半天没有做声，陈旭娟本来也就没有指望朱晋一能想出什么办法，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又撕下了一块鸡肉放到了嘴里。
朱晋一看陈旭娟吃起东西来真是个女汉子：“陈站长啊！我是不会飞！，要是我能上天，保准把那些个鬼子飞机都给你捅下来！奶奶的！也不知道咱们的飞机都到哪里去了！总座不是还给空军捐过款吗？也不知道落到了那个狗官的肚子里面。”
朱晋一的这番话吓得陈旭娟一哆嗦。他连忙把嘴里面的鸡肉吐了出来看了看四周，好在自己的手下人一向都有些畏惧朱晋一，办公室已经是干干净净，要不这些话被有心人听见倒是件麻烦事。
陈旭娟怕朱晋一还要胡说赶紧起身关住了房门，朱晋一对陈旭娟的这些动作很不理解，莫非妹子要非礼我？
陈旭娟转过身一个箭步跨到了朱晋一面前小声说到：“朱旅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航空委员会现在是谁做主你不知道吗？你们华司令的钱是给了‘夫人’，你还在这里大声嚷嚷！是要给你们司令找麻烦吗？”陈旭娟作为“夫人”的干女儿，里面的有些内幕消息自然是很清楚的。
朱晋一有些失望，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还是显得有些不在乎，示意陈旭娟不要那么激动，他歪着身子从烧鸡上扯下一只翅膀那在手里，斜着眼睛看着陈旭娟说：“陈站长，我看你才是糊涂了！我们这些人上上下下只知道听老大，谁去理那些政府里面的鸟人？我在你的办公室里面说上几句怕什么？哦，忘了，你是‘夫人’的干女儿，你不会出卖我们吧？”朱晋一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朱晋一知道这个颇有姿色的“狐狸”站长八成是看上华毕成了，所以才愿意留在南京陪华毕成趟这趟浑水，女人一旦喜欢上男人，那付出可就是不计成本了。
“人心隔肚皮！你们几个是绝对不会出卖华将军，可是其他的人呢？你敢保证？”陈旭娟说的又急又快，他一直担心朱晋一的警惕性不够，要知道现在校长睡觉都盯着华毕成和他的100师。
打胜仗的时候军政部不敢拿华毕陈怎么样，可要是打了败仗。。那可就难说了！
“赵建新是我的老部下，我们和总座都是在第一次淞沪抗战时候，从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我看李艳涛也靠得住。”朱晋一显然已经接受了陈旭娟的说法，可是他还是想给自己辩护几句。
陈旭娟从朱晋一的眼神变化里面已经知道朱晋一是认同了她的话。
被陈旭娟一通教训朱晋一也觉得有些无趣，他指了指桌上的烧鸡和酒对陈旭娟说：“陈站长！你先吃着，我回去看看部队。不过我知道总座不喜欢****小的女人。”100师这几个高层军官聚在一起的时候，华毕成曾毫不保留的告诉过他们自己对女性的审美观，其他人都是面露尴尬，可唯独朱晋一会一起和华毕成热烈的讨论。
陈旭娟脸唰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是的从各方面看“狐狸”站长都是个美人胚子，美中不足的就是朱晋一说的这一点。骂人不揭短，陈旭娟怒了，用食指指着正要出门的朱晋一：“朱晋一！你……”
“陈站长别生气，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没准明天能起雾，那你就不怕鬼子的飞机来捣乱了。”朱晋一依然是开着玩笑。
“若是起了雾，这船也就不能走了，除非这雾能一直呆在天上不落下来，我想只有诸葛孔明才能有这个本事！”朱晋一的话让陈旭娟的气消了一大半，他真能瞎想啊。
“等等！这场面，怎么我好想经历过，就是在老家的时候，烧那个什么玩意来着？”陈旭娟突然开了窍，可不是嘛，老家烧秸秆的时候经常龙的满天都是烟尘，由于燃烧时产生的都是热气，所以烟尘会飞的很高，越到高处越浓，之后会慢慢的落下来，在一段时间里面，倒是可以形成上面黑下面白的效果。
浦口有大量的农田，没到冬天焚烧秸秆的时候都会搞得遮云蔽日，《中央日报》上还提到过这个事情，后来为了南京城的空气，南京政府下令浦口的秸秆采取掩埋方式处理，可是每到冬天总还是有农户偷偷焚烧，不过由于规模不大，所以遮云蔽日的景象就没有再现。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浦口有没有那么多的秸秆！陈旭娟高兴的跳了起来，他向朱晋一道了个谢之后连手也没顾上洗，就跑到了电讯室给浦口的驻军发报。
看着远去的陈旭娟，朱晋一不停地摇头：“哎！女人真是善变啊！如果知道总座除了她还认识一个陈大美人，而且家里还有婚约，陈站长会怎么想呢？”说到这朱晋一不由得往邪恶的方向想了。
结果令陈旭娟喜出望外！由于鬼子大兵压境，浦口的百姓逃亡的极多，哪还有人会去埋那些秸秆，在加上农家储备用来过冬的草垛也是极多，完全够用。
陈旭娟为了保守秘密只告诉浦口的部队将这些草垛和秸秆集中到江边，至于有什么用完全没有说，得到命令的浦口守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完全不明白江南的部队要这么多甘草和秸秆做什么？难道要扎草人做疑兵吗？或者接草船去借箭？不过陈旭娟军统的身份还是让浦口的部队忠实的执行了这个奇怪的命令。
这些驻守浦口的烂部队去和日本人拼命他们是没有那个胆子，但是现在要他们调转枪口对付起自己的百姓来这些人一个能顶十个，陈旭娟的命令在这些人的眼里是一次发财的机会！虽然上面要他们抢的是秸秆和干草，但是执行的时候完全可以变通一下嘛。
于是借机抢劫的事情在浦口没少上演，白天执行封锁江面任务的日本空军也发现了浦口的异常动向，松井石根派了侦察机前往浦口侦查，日本侦查飞机降低高度以后看到了被浦口驻军撵的到处乱跑的百姓和道路上大量运从秸秆和稻草的大车，他们错误的认为浦口的驻军是得到了镇江的十三师团已经渡过长江的消息开始了逃亡，松井石根又询问了一线的日军作战部队，结果几个师团长都告诉松井石根南京卫戍军有退却的迹象。
华毕成的轮换计划刚好给了松井石根一个错误的暗示，松井石根当天下午向东京汇报：“南京卫戍军已陷入混乱，于南京城隔江相望的浦口已经出现逃亡潮，失去了大后方的南京城即将成为一座孤城！运气又一次站在了南京卫戍军这边！
进入到下半夜之后，南京卫戍军开始了人工造雾的行动，大堆的秸秆和干草被点燃了起来，大量的烟尘飞到了空中，按照这个速度计算，很快南京附近的江面和南京城上空将出现一场人造大雾，陈东调到了最大数量的船只，他今夜要挑灯夜战！
北岸江边燃烧的草垛就像一座座烽火台把江岸边照的如同白昼，南京城所处的南岸由于实施了灯火管制一片黑暗，和江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东指挥着大批的船工开船，一队往上游，一队往下游，往下游的船都是空船，顺流而下，速度极快，而往上游的船只则载重极大，吃水很深！
今晚执行封锁南京江岸计划的是日军独立飞行第10中队，本来这样的任务是不会交给他们这支战斗机中队的，可是由于连日以来轰炸的强度太大，单靠海军航空兵已经无力支持，所以第10中队这支配属华中方面军的战斗机中队也披挂上阵了。
在他们的飞机下方装有简易的炸弹架，虽然只能携带轻型炸弹，用来打击支那人的那些小船确实够用了，让中队长鬼丸中佐感到不快的是这次出击是一次夜袭，战斗机在加上照明弹的配合，恐怕连轰炸机的一般效果都达不到。
荒井中队长凭借着他多年的飞行经验带着整个中队在夜幕中穿行，他看了看罗盘，离目标不远了。